第106頁
梁承低聲:「她去洗手間了,步伐正常,應該沒事。」
自街尾飄來一陣引擎嗡鳴,雄渾震耳,一聽就改裝過,分秒間,一輛風騷的瑪莎拉蒂剎停在酒吧門口。
喬苑林的大奔至今沒有著落,很是嫉妒,捧起單反咔咔拍了兩張。車門向上旋開,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略瘦,但模樣莫名有股熟悉感。
男人進了酒吧。
大約三分鐘,梁承忽然出來了,步速偏快,過馬路時摘掉耳機,毫無停頓地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喬苑林立刻問:「怎麼了,有情況?」
梁承說:「酒吧的老闆來了。」
莫非是開跑車的男人?喬苑林翻出剛拍的照片:「是他嗎?」
梁承瞥了一眼,說:「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喬苑林放大面部,的確眼熟,不等他認出來,梁承揭曉:「真他媽孽緣,那年嶺海倉庫,劃我一刀的柳剛。」
「我靠……」喬苑林震愕,「他認出你了嗎?」
梁承搖搖頭,他背對大門方向,聽見經理叫「柳總」便回頭瞧了一眼,柳剛遠不如當年健壯,他險些沒認出來。
發動車子,兩個人一路默默消化這件事。他們肯定都不能再露面了,調查剛開始,就要擱淺嗎?
但因為老闆是柳剛,反而更篤定酒吧有貓膩。梁承不得不回顧他親歷的案件,人證物證是最起碼的。
假設藥物是酒吧提供的,首先需要會員身份,才有機會取證,而他們還沒確定會員制度就要終止暗訪了。一條閉環無從下手,除非有個人滿足條件。
他們同時想到了油叔,無論整件事和酒吧有沒有牽連,這個人都是逃不了干係的。
只不過茫茫人海,去哪找?在酒吧蹲點是不可能了,萬一正面遇上柳剛估計會被扔出去。
梁承修長的食指敲著方向盤,白天急診中心轉來一位患見,對方開車上班,途中發生事故撞了一個人,結果那個人無大礙,肇事司機犯了心臟病被送去醫院。
警方介入,被撞的人坦白碰瓷,當時誰說了句,這年頭滿大街攝像和行車記錄儀,不如轉行干代駕吧。
那晚奔馳就停在隔壁門口,到了家,梁承從手機調出記錄儀前幾天的備份。
喬苑林伸著頭,看到畫面中油叔摟著他,膈應壞了,幸好梁承及時出現,再手來油叔罵罵咧咧地上了計程車。
梁承按暫停,把出租的車牌號記下來,說:「但願司機還有印象。」
喬苑林道:「我明天就去計程車管理公司。」
十六歲就敢獨自過海跟蹤,比警犬還勇敢一小狗,梁承問:「如果得到線索,你打算怎麼辦?」
喬苑林道:「先找他,再搞他!」
「我怕他搞你!」梁承真想給他一腳,卻只得克制地警告,「你先答應我,不會一個人亂來。」
喬苑林犟的時候把頭擰下來也不肯伏低,順毛時就只會點頭,他保證完,說:「哥,我需要你幫忙,而且只有你能幫。」
又來軟的了,還叫哥,梁承不戳穿他的伎倆:「為什麼就我能幫?」
喬苑林心裡已經建立大致的調查計劃,賣關子說:「你厲害。」
梁承糊弄地哼哼,重逢以來他明白了「報應」二字,當年多煩這個事兒逼管閒事,現在輪到他管東管西。
「既然要做,就跟單位知會一聲,別壞了規矩。」
喬苑林說:「嗯,我明天告訴暴躁姐。」
梁承頓了幾秒,又說:「和同事相處不能耍心眼,但對個別人,要留個心眼,知道麼。」
喬苑林聽出弦外之音:「……什麼意思?」
他們一直在車裡研究,將近半個小時了,一樓大門打開,喬文淵朝這邊張望,喊了一聲。
梁承先下車,應道:「喬叔,我來蹭飯。」
「回家叫什麼蹭飯。」喬文淵喊道,「被苑林帶的都磨蹭了,快進來吧。」
推開院門,梁承停下掏出振動的手機,來電顯示一串陌生的號碼,他滑開通話鍵,正好喬苑林繞過車頭走到一旁。
「帥哥,你怎麼走那麼快呀。」
兩個人俱是一愣,梁承先反應過來,是酒吧搭訕的那位美女。對方問他要聯繫方式,他想著倘若是熟客,可以搜集信息,就寫餐巾紙上給了。
覷著小嘧的表情,他說:「那家沒什麼意思,我換地兒了。」
「你去哪了?」美女不疑有他,「我也覺得無聊,一起啊。」
梁承無心獵艷,說:「恐怕不行。」
美女大方地問:「看來我不是你的菜?」
「抱歉。」梁承有意招惹,掛斷前回答,「再聊下去,我的菜要生氣了。」
喬苑林本來聽得入神,頓時瞪大眼睛,他果然生氣了,咣當將推開的門推到極限,急匆匆走人。
也就一步,梁承長腿稍跨就追上,把他拉住。
「你鬆開。」喬苑林氣道,「無語了我!」
屋裡,喬文淵擺好筷子踱到窗邊,心說怎麼還不進來,賀婕洗了手,也過來一齊望向院子。
梁承捉著喬苑林的手臂,一個坦然,一個皺眉,在說著什麼。
「幹嗎呢,苑林的表情是不是有心事啊。」賀婕說,「梁承在安慰他?」
喬文淵最喜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中華傳統,滿意道:「嗯,這哥倆相處得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