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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王芮之記起來,說:「姓趙,叫趙建喆。」
第84章
回平海的車票是傍晚的, 王芮之送喬苑林和梁承到小區門口,有些捨不得他們這麼快離開。
梁承說:「姥姥,下次休假再來看你。」
「你們工作忙, 一定要注意休息, 想吃什麼提前告訴我。」王芮之勉強到梁承的肩頭, 便拍拍他的臂膀,「代我向你媽媽問好。」
一輛計程車停下,喬苑林被車燈晃得眨了幾下眼睛,他張手與王芮之擁抱, 說:「姥,我走了。」
王芮之小聲問:「真不要見見你媽?」
喬苑林搖搖頭, 略顯僵硬的笑容籠罩在一片晚霞里, 被渲染得自然了些,他低聲道:「姥姥,暫時別把我們的事情風跟我媽講。」
王芮之順著他的意思, 說:「我明白,等你們準備好自己看著辦。」
梁承和喬苑林坐進後車廂,計程車很快徹底駛離了這條街。喬苑林盯著副駕的椅背,些許木然,那張合影殘留在腦海揮之不去。
怪不得賀婕講述一切的時候, 他覺得趙建喆這個名字耳熟, 原來他老早就聽過,並且是從林成碧的口中。
林成碧和趙建喆是大學同學,曾經關係很好,至少她表達過對趙建喆的欣賞。
那林成碧是否了解趙建喆的本性,當年知不知道趙建喆的死因,又會不會聽說過梁承的存在?
無章的疑問環縛著喬苑林, 在念及「梁承」時按下暫停,他挪動了一下,去碰梁承的手,霎那被回握住。
對於今天這個毫無防備的插曲,梁承一個字都沒說,沉疴或是逆鱗,總之喬苑林縱有千般思緒,也不會在對方面前提起那個罪人的名字。
他摩挲梁承的指甲,叫:「哥?」
梁承:「嗯。」
喬苑林問:「紅包里具體有多少,數了嗎?」
梁承說:「改天去銀行,抽空一起存個摺子。」
喬苑林道:「不花啊?」
梁承怕司機師傅聽見,靠近一些用氣音說:「結婚的敬茶禮,算是第一筆婚後共同財產,存起來紀念。」
「噢。」喬苑林仰頭與梁承廝磨耳鬢,比起怕人聽見更像在使美人計,「那第二筆在哪呢,是你的工資卡嗎?」
梁承哼笑著罵一聲財迷,天逐漸黑了,窗上映著他的面目和消失在地平線的最後一道光。
他扣緊喬苑林的十指,把今天的波瀾捏碎,就這樣吧,永遠不要提,一個死人不可以打擾他的生活。
乘坐高鐵返回平海,喬苑林滿打滿算走了一周,一踏上月台猛吸了兩口潮濕的冷風。
出站口人頭攢動,賀婕挽著喬文淵前立在人群第一排,老遠就朝他們揮手。放在父子鬧掰的前幾年,喬苑林絕不敢想像這一幕。
回家的路上喬文淵開車,賀婕微偏著頭噓寒問暖:「累壞了吧,休息幾天啊?」
「三天。」喬苑林不想藏掖,直言道,「其實我們不是從北京回來的,今天去探望我姥姥了。」
喬文淵雖然是前女婿,但是個注重孝道的傳統爹,說:「嗯,你姥姥歲數大了,你沒事就去陪陪她,反正坐高鐵方便。」
關於林成碧,喬文淵是一句都不提的。當年離婚分得乾淨,各自都成了家,非特殊時刻不需要有什麼舊情,這樣對彼此都好。
倒是賀婕,因為不企圖替代誰,所以關心:「沒看你媽媽麼?」
喬苑林又想起那張合照,壓著背包說:「沒,她挺忙的,有機會再去吧。對了,姥姥向你問好。」
賀婕很是意外:「向我嗎?」
「對啊,姥姥想感謝你。」喬苑林有理有據地胡謅,「阿姨,你喜歡旗袍嗎?讓我姥姥給你做一件,但你在家要跟我統一戰線。」
賀婕配合道:「統一戰線具體幹什麼?」
喬苑林說:「比如他們要吃餃子,我要吃麵條,你得支持我。」
「沒人攔著你吃麵條。」喬文淵聽不下去了,「不過他姥姥做的旗袍確實好看,以前同事家閨女結婚,她就找老太太訂做的,據說狠狠艷壓了男方他媽。」
賀婕笑道:「那我等孩子結婚也穿。」
「苑林還早呢。」喬文淵說,「梁承,你什麼時候有信兒?」
保持沉默也沒躲過去,梁承都不明白怎麼從「探望長輩」拐到「孩子結婚」的,他薅住喬苑林的後領子拽回這個罪魁禍首,才回答:「沒遇見過中意的姑娘。」
喬文淵嘆了口氣,傳達經驗:「慢慢來吧,別相親,不靠譜。」
回到家,喬苑林吃完藥就睡下了,半夜醒來一次,輾轉至天明再沒睡踏實過。
第二天,他背著包去了電視台。
其實他尚在假期,到了辦公室也沒什麼可做的,回採訪部後一直在忙,他難得有空這樣靜靜在位子上坐一會兒。
他拉開背包拉鏈,從夾層中抽出了那張合照。工作環境能讓他安心,幫他從專業角度思考問題,況且,他不敢在家裡拿出來。
喬苑林肆無忌憚地看著照片中的面孔,昨天他悄悄從相冊偷走,不確定當時出於怎樣的想法,或許潛意識中,他把這張當成某種證據。
源自記者的本能,他想通過照片探尋點什麼。
而作為兒子,他又有類似毀滅證據的私心,不願意承認林成碧和這樣的人有過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