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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小瓊道:「毛病,進了趟局子得去去晦氣,你以為讓你補充維生素?」
梁承說:「我看電視劇里都是用柚子葉。」
應小瓊冷艷一哼:「這不早晨收攤麼,環衛大媽把葉子給我掃走了,只能吃吃瓤。」
梁承失笑,拿一瓣聞一聞就擱下了。應小瓊嘗了嘗,酸得罵爹:「賣水果的傻逼騙我保甜,等會兒去扇他。」
梁承道:「別又進趟派出所。」
「那我請條子吃柚子。」應小瓊說,「對了,你那天自己回來的?」
「跟喬,」梁承想起對方不知道喬苑林的名字,「跟那小孩兒一起。」
應小瓊笑開了,腳尖勾著人字拖抖了抖,說:「怎麼今天就你自己過來,小對象不跟著了?」
梁承說:「別逗了。」
應小瓊沒完道:「追那麼遠,沒準兒真喜歡你呢。」
梁承想了想,說:「他應該是全世界最討厭我的。」
公園裡走過來一人,夾著包,皮膚黝黑,穿一身棕色棋盤格的衣服,像一桶移動的黃豆醬。
梁承瞧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應小瓊大驚:「老四,你他媽有病啊!」
老四走近了,在桌邊轉圈展示了一下,風騷地說:「怎麼樣,這可是路易威登!」
梁承問:「你發財了?」
老四說:「我刷信用卡,反正今天就分錢了。」
應小瓊道:「你磨磨蹭蹭來這麼晚,就是為了打扮成這個逼樣?」
梁承瞄了下應小瓊的奼紫嫣紅大褲衩,心道五十步笑百步,轉念一想,他在喬苑林眼裡不會和這倆人一個類型吧?
那是挺晦氣的,他拿起柚子又聞了一下。
三個人圍桌而坐,應小瓊看看時間,說:「按合同,尾款還有十分鐘到帳。」
老四興奮地攬住梁承,靠近聞見一股藥味。他經驗豐富,問:「你有外傷?傷哪了?」
梁承懶得說,扯別的:「柳毅和柳剛怎麼樣了?」
「關著呢唄。」應小瓊回答,「後邊就是警方的事了,咱不操心。」
老四對梁承說:「那天差點讓你對象壞了事,警察要是來早點,計劃就泡湯了。」
梁承感覺莫名其妙,他配合演戲而已,怎麼好像成真了一樣。
老四又說:「雖然長得怪好看,但也太不省心了,你得管教管教。」
梁承沒了耐心:「那小孩兒跟我不是一路人,別扯他。」
五分鐘過去了,應小瓊收到簡訊提醒,尾款到帳。
前後一共三十萬,三人平分,應小瓊先打給老四十萬塊。老四已經訂好機票,錢一到手就去旅遊。
等老四離開,應小瓊擺弄著手機,說:「我拿五萬,給你打十五。」
梁承拒絕:「我一分不多要。」
應小瓊說:「別跟我犟。」
「那你打吧。」梁承道,「以後就拆夥。」
應小瓊笑嘻嘻的,說:「拆夥是遲早的事,梁承,你跟我們才不是一路人。」
桌上沉寂了須臾,梁承不肯鬆口。應小瓊的笑容有些無奈,最終按規矩打了十萬塊錢給他。
梁承說:「謝謝應哥關照。」
他稍稍下滑靠住椅背,頹痞地眯起眼睛望向一池碧湖,神色比盪過的風波更冷。
應小瓊問:「怎麼了,拿錢還不高興?」
梁承回答:「那天做筆錄,程懷明知道我的住址了。」
「瞞不住警察的。」應小瓊說,「要搬麼?」
梁承不置可否,目光隨著湖面上的一艘小船飄動。手機在兜里響,他掏出打開了微信。
喬苑林發來兩百塊紅包。
梁承沒點,回:不接單。
喬苑林:是護理費,我不欠你情。
梁承回覆:你的T恤洗不乾淨了。
喬苑林:不會吧?
梁承:這下清了。
喬苑林:我衣服八百多買的,那你得貼我六百。
梁承:別敲金牌打手的竹槓。
發完消息,梁承慢了好幾拍,說:「搬家容易,再過幾天吧。」
應小瓊問:「有事?」
梁承按滅手機屏幕,他也不知道,大概要把病號治好吧。
第16章
天色深黑,梁承回到晚屏巷子。
二樓陽台亮著一片燈光,他走過去,沒看見人,但敏銳地察覺到一雙眼睛在暗中監視。
梁承轉身抬頭——正前方的天台上,喬苑林塞著耳機,一臉冷酷地睥睨著他。
相視片刻,梁承捏住燈繩一拉一拽,將吊燈熄滅又捻燃。燈光晃得喬苑林眨巴兩下眼睛,有了神采。
他扒住胸前的欄杆,問:「你剛回來麼?」
梁承反問:「你站上去幹什麼?」
喬苑林回答:「賞月。」
頭頂星空燦爛,月亮高懸,不過梁承一向欣賞不來這種浪漫的景致,更想回屋睡覺。
喬苑林叫住他,像個高高在上的法官,審道:「你今天去哪了?」
梁承是桀驁不馴的被告,說:「去見同夥,分贓。」
喬苑林料到沒好事,他抿起嘴唇,自認為唇珠藏起來會顯得凶一點。梁承卻沒瞅他,也沒離開,拎起了水壺開始澆那些花花草草。
陽台上總共十幾盆花,梁承一一澆完,然後有選擇性地培土,再仔細檢查每一盆的枝葉驅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