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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芋下意識盯著看了半天。
電梯就停在他們的樓層,恰巧電梯門打開,「叮」的一聲。
他安靜時的臉看不出情緒。
「我前男友。」
向芋邁進電梯時說,「一個月前剛分手。」
「為什麼分手?」
向芋不由去看靳浮白,她不覺得他是會問這種八卦問題的男人,也因此對他的提問略感詫異。
她看清靳浮白認真的表情,忽然明白,他是在問她對於感情是什麼樣的態度。
這是一種,在「一切開始」前的試探。
餐廳在5層,靳浮白的套房在7層。
只是電梯運行的這麼十幾秒里,向芋就用簡單的言語說完了自己一年的感情,她不是一個會說前男友壞話的人,只說趙煙墨在某種意義上對努力的理解和她不太一樣。
靳浮白總結原因:「因為他能力不夠?」
「不是。」
向芋搖搖頭,一口氣嘆得舒服又自然,「是因為他在所謂的努力過程中,忽略了我的感受,他讓我感覺不到喜愛和呵護。」
靳浮白倒是很中肯,那方也不偏,閒聊一樣笑著說:「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是不同的,也許你的前男友只是想要為你們以後做打算,才努力留在帝都市。」
電梯到達樓層,金屬門板緩緩向兩側打開。
她回頭看了靳浮白一眼,像是笑他不懂:「有情飲水飽,情分都沒了,還努力留下幹什麼。」
這句話像是王母娘娘的銀釵,在向芋和靳浮白之間劃出一道難以跨域的銀河。
靳浮白還是用門卡刷開套房的門,做一個「請」的手勢讓向芋先進去。
向芋也和前幾天一樣,泡咖啡時會問他要不要也來一杯。
但他們免掉了其他多餘的交流。
第二天一早去機場,靳浮白開了一輛長沙車牌的車子,載著向芋一起。
長沙的天氣已經徹底放晴,碧空如洗,片片白雲浮在頭頂,連日的暴雨把城市洗刷得鋥亮,務工的攤販也滿臉笑意。
向芋把行李箱放進車子後備箱,坐進后座時,靳浮白倒是調侃過一句:「還真當我是司機了?」
「怎麼會,那我就坐不起了。」向芋笑著說。
其實還是有些可惜的,向芋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有些黯然地安慰自己:
不合適的人就是不合適啊,就像她迷戀長沙那家飯店的骨湯煮木槿花,卻又不可能把廚子塞進行李箱。
她看向靳浮白的側臉。
就當作一份回憶吧。
大概是接連不斷的暴雨阻礙交通太久,機場轂擊肩摩,向芋猜想靳浮白訂了頭等艙應該是會走VIP通道去辦理值機,但他沒有,安靜地走在向芋身邊,她不得不偏頭問一句:「你也在這邊值機?」
他們面前是擁擠的值機櫃檯,每個窗口的隊伍都不只20個人,穿著不同顏色的服飾,看起來有些亂糟糟的。
靳浮白把墨鏡摘下來,只是笑了笑。
排隊到向芋值機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她要託運的行李箱裡有一隻花瓶,是旅行時在景區買的。
陶瓷花瓶是易碎品,她需要在一份文件上籤自己的名字,機場才肯託運。
簽字時向芋垂著頭,散著的中長發垂下來,擋在眼邊。
靳浮白站在她身邊,抽出抄在褲袋裡的手,用指尖撩起那縷頭髮,幫她掖在耳後。
向芋滑動在紙面上的筆尖稍稍停頓,她沒抬眼,聲音微不可聞:「謝謝。」
辦理值機的工作人員貼了一張「易碎」標示的貼紙在向芋行李箱上面,顯然是看見了靳浮白和向芋的互動,再說話時都帶了些類似「欣慰」的笑:「你的行李已經託運好了,這是機票,安檢請向左走。」
她大概以為,他們是恩愛的情侶。
過了安檢,他們站在安檢結束的通道口。
向芋拿著機票和靳浮白站在一起,兩人面前是機場寬敞明亮的窗,能看見幾架飛機停在停機坪上,白色機翼被陽光打得晃眼。
同一班航班是在同樣的區域候機,接下來也是順路。
但靳浮白揚起手裡的機票晃了晃,他笑著說:「再會,向芋。」
向芋也笑著說:「這些天多謝你,再會。」
他們走的是同樣的方向,卻沒再並肩。
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再會」,其實只是一句客氣話。
國內的航班時長不算久,靳浮白看了半本雜誌又稍稍闔過眼,再睜眼時,飛機已經落在帝都市機場。
頭等艙的人已經起身,他也隨著起身。
空乘對每一位乘客微笑著說「再見」,卻在靳浮白起身時說,「靳先生,您慢走」。
靳浮白略略頷首,邁下飛機。
想到身後的經濟艙還坐著一位算是相熟的姑娘,卻也沒停下腳步。
有過猶豫麼?
其實有過。
他們這個圈子,沒有幾個人是同真正愛著的人結婚的。
說得難聽些,他們這些家庭中並不存在愛,只有利益體系像是大樹的根系,粗總複雜卻也牢不可破。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軌跡,所以大家都不打破。
愛情才是他們的奢侈品。
靳浮白這些天也算看透向芋這個女孩子,從她對事業那種慵懶不在意的態度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大富大貴家庭,家裡也應該有些家底,使得她不會有那種經濟壓力,在畢業後迫切地躋身工作,還能有資本遊山玩水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