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她學得像模像樣,當即把他逗笑。
她保持住這個聲腔,皺皺眉:「嗯?叫出來也沒那麼難嘛。」
又回歸本音,嬌嗔:「對啊,還不是你不肯叫,叫了又不會少塊肉。」
張其然笑意更深了,就倚著靠枕,欣賞起她一人分飾兩角的即興演出。
最後只能欺身過去,強行中斷表演,用以發泄自己被可愛到的複雜情緒。
結束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半,張其然眯著眼,任由季驚棠把玩著自己左手,過了會,他在昏昏欲睡中聽見她說:「張小然,你手掌好多繭哦,難怪碰得我好不舒服。」
什么女人,中途快樂大叫的是她,這會又開始挑三揀四馬後炮?
他睡意全無,反扣住她手。
女人有所消停,他便卸了力道。
過了會,有柔軟微涼的觸覺貼向自己手心,一下,一下,又一下。
張其然猜是她在親自己手,眉心微蹙,但沒睜眼:「幹嘛?」
季驚棠用鼻尖蹭過他掌里那些紋路,悶聲:「張其然,忽然好心疼你。」
張其然頓了頓,忽略她突如其來的抒情:「不叫張小然了?」
她好像很驚喜,鼻息都變急。一陣窸窣後,她在被窩裡把他胳膊纏緊,像怕冷的貓:「可以叫嗎?」
「不可以,」張其然警告,撇開這個粘人精:「你不能好好睡覺?」
她輾轉反側,又輕忽忽說:「一想到我們張小然以前那麼辛苦,我就難過到睡不著。」
「行了,」他在黑暗裡嗤了下:「你以前可沒少雪上加霜,我第一次進局子全拜你所賜。」
「我知錯了,我全錯了,」她突然哽咽,坐起了身,喉嚨里溢出哭腔:「你能不能別怪我了,能不能不要拋棄我,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了,張其然。」
第二輪睡意全被攪沒,張其然擰開檯燈,來了脾氣:「又怎麼了。」
女人的臉在燈里瀲瀲的,如荷尖露水般易碎。
她淚盈盈地看他:「我好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張其然聽笑了,唇一勾:「你想得美。」
「我知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妓/女,和我媽媽一樣,」她抓著他手不放,捻著那些薄厚不一的繭,抽抽搭搭:「你根本看不上我,我也不配同情你。」
張其然繃了繃唇:「知道就行。」
「睡覺吧。」他關上燈。
她滑過來,再次抱住他,身體已經冷得像條蛇。
操,張其然暗罵,想把她趕下床,可又怕她又哭哭啼啼個沒完。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矯情的,他漫不經心地揣摩著。
兩人體溫趨近相同時,女人再次怯生生喊:「張小然,你睡著了嗎?」
真是服了這女的,張其然長吁:「求你睡吧——季小棠。」
季驚棠終於破涕為笑,卻不敢發出響動,像只聲帶有問題的小母雞。
—
深秋露重時,張其然的第二部戲殺青。
如一段夢境結束,終要從他人的故事裡抽離和遠行。宴席里,他收到了大捧花束與甜美蛋糕,導演的讚賞也迎頭蓋下,說他很能入戲,說他成長飛快,說他必將成大器成影帝。
他象徵性地發了條微博,感謝劇組,感謝機遇,他沒寫長篇累牘的小作文,寥寥數語,訴盡角色深刻。
張其然三個字上了熱搜。
他的粉絲數量翻倍增長,劇照鋪滿廣場,小組與論壇掛起多張有關他的帖子,主樓均是他的照片,網友們有看好,有唱衰,也有粉黑大戰,撕出千層高樓。
崔鴻從助理那知道了些事,問他:「你談戀愛了?」
張其然說:「沒有。」
崔鴻顯然不信:「小塗說你有女人了。」
張其然回:「有,但不是女友。」
崔鴻荒唐一笑:「還沒混出點名堂,倒先學會享受了。誰啊,靠譜嗎?嘴夠嚴嗎?」
張其然不敢擔保,只說:「她就是想要錢。」
確實,就在這位新晉金主甚囂塵上的日子裡,季驚棠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筆收入。
張其然並未敷衍了事,虛頭巴腦地應付她。
進帳五位數的簡訊提醒足以讓她原地起跳,同時也證明,她的確跟了位不錯且靠譜的寄生對象。
名氣意味著忙碌,張其然無縫進組,連接三個代言,還要四處跑活動。
季驚棠就踏踏實實做他的「劇組妻子」,給他擁抱,給他親吻,給他全方位環繞式的愛意。
閒時她還學了些廚藝,大展拳腳等他回來享用。第一回挨夸後,她舉著湯勺歡呼雀躍,自信宣稱要餵飽他身體的每一處。
德行。
張其然被她逗樂的次數越來越多。
這是季驚棠?
好幾個夜不能寐的深夜,他都會凝視著懷裡的女人這樣問自己。
她咂咂嘴,磨磨牙,偶在夢裡拳打腳踢。
這他媽居然是季驚棠——曾將他自尊蝕光的毒物,竟成為他生活里為數不多的靜好與輕柔。
從此,在間歇性的迷失里強令自己頭腦清醒成為他常修的功課。
—
張其然新劇是都市職場劇,與女主角有不少吻戲。
他之前兩個角色的吻戲相當出色,出色到出圈,掌控感與代入感堪稱一絕,惹得一眾母狼嗷嗷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