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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立刻找到當時的醫生和護士,那醫生一聽到「毛曉玲」這個名字就說很奇怪,雖然不太確定第一個和第三個字是不是「mao」和「ling」,但他很肯定中間那個字不是「xiao」,反倒像是「zi」。
這下春城警方才想到,「毛曉玲」很可能就是茅子苓。
而就在春城刑警來到江城的這一天,縣派出所的民警也派了技術員下村,到已經人去樓空的毛曉玲婆家取證,將和毛曉玲有關的物品帶回,儘快送到上級單位做DNA鑑定。
一旦證實毛曉玲和茅子苓是同一個人,那麼茅子苓這失蹤兩年的去向,便可以水落石出。
……
等到方旭將歷城和春城過來的刑警,送到安排的住處休息,陸儼也走出刑偵支隊的大樓。
陸儼來到樓邊的一個角落,背靠著磚牆,一身深色的大衣,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他仰著頭,看著天,回想著今天見到的茅子苓,消化著歷城和春城帶來的另外兩塊「拼圖」,思緒繁雜,心裡也有點翻湧。
其實陸儼也曾想過,如果一個人失蹤兩年,卻沒有被殺,那麼很大概率是因為失憶、疾病,或被拐賣。
因為類似的案件太多,這已經成為了社會問題,國家為了失蹤人口建立了「失蹤人口檔案庫」,為了丟失的孩子建立了「打拐DNA資料庫」,而且都有錄入DNA資料,全國聯網,一旦發現本人,就可以及時進行比對。
像是茅子苓這樣的成年人,受過高等文化教育,有自救能力,也有社會常識,她如果還活著,卻遲遲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被控制了。
只是千算萬算,當陸儼得知茅子苓的遭遇細節後,仍是不免受到震動。
思及此,他長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的光亮里走過來一道身影。
那是個女人,裹著長款的羽絨服,帽子圍巾一個不落,臉上還戴著加厚款的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陸儼下意識直起身,看清了女人走路的姿態,就在她正準備踩上台階往大樓里走時,他想都不想,抬手打了個響指。
薛芃腳下一頓,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來。
陸儼也適時走出角落,揚起淡淡的笑。
薛芃定睛一看,很快調轉方向,走到角落,問:「你怎麼在這兒貓著?」
「出來鬆口氣。」陸儼問:「你呢,找我?」
「嗯。」
薛芃這才鬆開一直掩住的羽絨服,原來她的羽絨服沒有扣上,裡面揣了一個保溫杯。
薛芃將保溫杯拿出來,遞給陸儼:「咖啡。」
給他的?
陸儼接過,一時有些發怔:「你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送咖啡?我們辦公室也有。」
「我知道,但這個咖啡味道更好,是姚素問買的豆子,我覺得很好喝,你也試試。」
陸儼這才明白,隨即輕笑著調侃:「你這算不算是慷他人之慨?」
嗯?
哦……好像是有點。
薛芃一時有些赧然,幸而是背著光,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所以她只是輕咳一聲,就把保溫杯搶了回來。
「那你別喝了,我自己喝。」
其實薛芃剛才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這麼好喝的咖啡,可以和陸儼分享一下,畢竟他還給她送過粥,她也不能吃獨食。
更何況今天曆城和春城的刑警都到了,茅子苓也投案自首了,陸儼肯定要忙上大半夜,是需要一杯好咖啡提神的。
誰曾想她冒著冷風把咖啡送過來,剛遞給他,就得到這樣一句評價。
昏暗中,薛芃的話剛落,對面陸儼就又是一聲低笑。
他邊笑邊伸出手,卻不是去拿保溫杯,而是越過杯子,直接來到薛芃的羽絨服領口,兩隻大手,一手一邊,精準的捏住羽絨服上的扣子,再收攏,輕輕一按,將扣子按上了。
接著手又往下滑,去扣第二顆。
薛芃一時愣住。
陸儼嘴上卻念叨著:「先把懷扣上吧,省的灌風,要是為了送這杯咖啡,又招上流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薛芃半晌沒有反應,也沒動作,就直勾勾的盯著陸儼臉上的淺笑。
身後的光有一點落在他身上,照出一點眉眼,此時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又溫和又明亮,就好像黑夜裡點點星光在閃爍。
薛芃吸了口氣,只覺得他的手按上胸前那顆扣子後,又繼續往下。
她也沒阻止,就只是落下眼皮,看著他彎下腰,低下頭,頂上的頭髮被風吹動,又濃又密。
等到陸儼直起身,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擰開杯蓋,咖啡香味合著風一起湧入鼻子。
陸儼吹掉浮頭的熱氣,喝了一口,說:「真的很好喝,很香。」
薛芃和他的目光對上,安靜了兩秒,這才緩緩落下,回了一句:「那你記得謝謝姚素問,反正我是慷他人之慨。」
一陣沉默。
陸儼沒再說話,只扣上杯蓋,將保溫杯放進大衣的兜里。
薛芃抬頭看他,忽然說:「你會跑出來透氣,一定是因為茅子苓的案子。」
如果不是因為案件急轉直下,新的發展影響了陸儼的心情,他也不會如此。
上一次她發現他在大樓外面透氣,還是因為獵鳥案,霍雍全身而退,陸儼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明顯情緒,她卻能感受到一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