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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目擊證人這樣的說辭,民警經常會聽到,也能明白市民的擔憂。
如果真是刑事案,像是這種事,很多人都不敢吭聲,看見了也不會報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警察真的來問。
但也因為這個目擊證人的證詞,直接證實了薛芃的判斷——康雨馨的司機是內應。
而且在目擊證人看到的三個男人當中,很有可能就有司機。
就目前來看,前期調查的進展雖然迅速,但整個案子唯一的突破口卻很狹窄,只能通過對康雨馨司機的身份調查,和在肇事車輛上採集到的皮屑進行化驗,來鎖定嫌疑人。
……
薛芃忙碌了一整天都沒歇腳,直到傍晚將所有生物物證送去理化實驗室,終於逮著一點時間喝水。
等她坐下來,整個人都有點虛脫,頭疼眼暈,無力思考,而且早就餓過勁兒了。
孟堯遠也喘了口氣,端著水杯湊過來,小聲勸她:「放心吧,陸隊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你也得注意著點自己,可別人還沒找到,你先倒了。」
薛芃只扯了下唇角,沒有說話。
孟堯遠見狀,又落下幾句,薛芃卻始終垂著眼。
不會兒,薛芃站起身,裹上羽絨服說:「我餓了,去食堂找點吃的。」
薛芃頭也不回的離開痕檢科,她走的很快,一路坐電梯下樓後,才放緩步子,吸了一口外面的冷空氣,整個人才總算冷靜下來。
這一天下來,無論是工作強度還是密度,都很大,她不敢停下來,也無法放鬆,她手裡必須有事做,也必須集中注意力,將所有腦細胞和專業思考都放在案子上。
她只怕稍微一鬆懈,腦子空了,隨之填進來的便是恐懼。
到了這一刻,痕檢科前期能做的基本都做了,她的體力也透支了大半,腦子嗡嗡的,就連太陽穴都一抽一抽的疼,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超負荷。
可是就在剛才,孟堯遠又跑過來說了一些勸她寬心的話。
孟堯遠是好意,薛芃心裡清楚,可是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最怕有人勸,不勸還好,一勸就會胡思亂想。
薛芃沒辦法,只好逃出來,一個人待會兒。
她就那樣低著頭走路,步子很小,心裡是空落落的,又憋悶,又發涼。
一年前,鍾隸也是這麼消失的……
種種跡象都顯示,帶走鍾隸的人是毒販。
而且當時情況危急,毒販切斷了鍾隸的一條小腿,能如此當機立斷且下狠手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自那以後,鍾隸就再沒有回來過。
薛芃心裡很清楚,他大概率已經犧牲了,而且是死不見屍,很有可能後永遠都不會找到他的遺體。
那些毒販的兇殘程度,薛芃沒有親眼見過,卻也聽過不少。
他們絕對有辦法,可以做到讓一個人「蒸發」乾淨,不留一根骨頭。
而這一次,帶走陸儼和康雨馨的人,有可能也是毒販。
這層猜測,就是薛芃心裡最懼怕的事。
她也非常冷靜地思考過其中的可能性,也用過排除法。
若是為了利益而針對康雨馨,那麼陸儼還有一點生還率,他也不會輕易受制於人,等到麻醉藥過後,一定會根據形勢和環境來做出最有利於他的判斷,更何況他的身手還不錯。
可對方若是毒販,以上這些分析就會變成另外一種形勢。
毒販不知道陸儼的身份還好,要是知道,一定不會放他回來。
當然,這裡面要面臨的風險也比較大。
陸儼要是死了,康雨馨也得滅口。
毒販在下這個決定之前,一定會權衡利弊,考慮有沒有要了兩人的命。
而最糟的結果就是,這些毒販原本就是要殺康雨馨的。
那陸儼的生還率,就會降到最低……
一想到這裡,薛芃腳下倏地一頓,隨即飛快的甩了甩頭,就剛才那番越來越極端的設想甩開。
她閉上眼,在原地定了兩秒,讓心情平復,又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胡思亂想,陸儼不會有事的,他命硬,那麼多次危機他都過去了,他不是一般人。
但就在這時,薛芃心裡卻浮現出顧瑤曾經問過她的話:「如果這世界上沒有陸儼,你覺得你會怎麼樣。」
薛芃下意識閉上眼,心裡也跟著一緊。
她還記得她當時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也沒想過。」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有些事不是沒想過,是不敢去想。
可現在,她似乎正處於這樣的「世界」里,沒有陸儼。
而這樣的世界,她這十年來從未經歷過……
薛芃心裡一咯噔,瞬間睜開眼,一時間只覺得背後冰涼,一陣陣盜冷汗。
直到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狗叫。
「汪、汪!」
薛芃的思路被打斷了,回頭時,就聽到有人叫她:「薛芃!」
是警犬訓練員王超。
薛芃這才想起來,陸儼失蹤之後,她回到市局就立刻和王超聯繫上,讓王超抽空去一趟陸儼家,把巴諾接到警隊待幾天。
薛芃迎上王超和巴諾,勉強撐起一點笑,彎腰摸了摸巴諾的後腦,然後就聽王超問:「怎麼樣了,陸儼有消息了嗎?」
薛芃直起身,對上王超擔憂的目光,只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