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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曾青自然不會告訴張瀟或是其他人,她一直在懷疑廖雲川,可是在言談之中,卻又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點。
如果一個人在平日裡始終維持著完美人設,那麼他心理聚積的負能量又該尋求什麼出口發泄呢?
陸儼問:「那據你所知,廖雲川知不知道林曾青就是S.T?」
張瀟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我不敢說知道,但是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麼事?」
張瀟很快說道,就在林曾青出事前一個月,和公司的聯繫漸漸變少,她對案件的調查和走訪也越發頻密,每次聯繫都是因為剛趕出一篇稿子,整理好文字和照片,再發給公司。
直到某一天,林曾青一口氣將好幾篇稿子和照片以郵件的形式發給主編,同時還發了一份給張瀟的私人信箱,還在郵件里寫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那封郵件張瀟一直保存下來了,她邊說邊找出來,指給陸儼看。
果然,郵件里除了附件資料之外,正文只有一句話:「幫我發出去,用我的帳號。帳號和密碼是……」
看到這裡,陸儼細微的皺了下眉,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句話是否也寫在發給主編的郵件里了,還是只寫給了張瀟?
陸儼問:「你和主編收到的郵件內容是否一致?」
張瀟說:「其實我開始以為是一樣的,後來過了幾天,發現曾青的文章沒再更新,主編那裡也不再提這事兒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還組織大家積極討論別的選題,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了。」
「那你後來有沒有幫林曾青發文章?」
「發了兩篇,我還是趁公司沒人的時候,登陸了曾青的帳號發出去的。主編知道之後很生氣,還在辦公室里發了一通脾氣,他也懷疑過我們組,只是沒有證據,所以就不了了之了。不過第二天,我們的小組辦公室就安裝了監控,我後來也不敢了。」
這之後,林曾青沒再回過公司。
又過了一個月,張瀟才聽說林曾青被送進精神科的事,聽說她的精神困擾已經持續了很久,一直都在吃藥,卻反反覆覆不見好,還有睡眠障礙,加上太沉迷調查案件,慢慢的還有了妄想症,分不清案件世界和現實世界。
自然,這些傳言張瀟是一個字都不信,但是它卻在公司里蔓延開了。
那段時間主編對大家的工作也比較放寬,每次開會都會叮囑,一定要多休息,注意睡眠,不要被自己調查走訪的故事搞成精神病。
張瀟嘆了口氣,坦白道:「其實我們私下裡都覺得,這事兒主編一定知道點什麼,起碼背後有人接觸過他,要不然他幹嘛捂著那些稿子不發呢?那後面的內容可精彩了,一旦發出去一定會引起轟動,以主編的新聞嗅覺,不可能看不出來啊。」
顯然,這個主編是知道內情的,而且背後接觸他的人,應該是和多城連環姦殺案有關係的人,這個人怕事情曝光、敗露,情急之下就使用了非常手段。
陸儼整理完思路,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林曾青吃的藥,你有見過麼?」
張瀟說:「一開始是見過的,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藥瓶,說是補充點維生素,後來就沒見她吃了,但她經常頭疼,多夢,整宿失眠,中午還去藥房買過止疼藥。」
吃維生素怎麼會頭疼呢?裡面一定有古怪。
整個筆錄過程,陸儼都沒有做出任何結論性的推斷和猜測,等筆錄結束,就讓李曉夢送張瀟離開,還讓張瀟將郵件里的稿件和照片素材留下。
張瀟本想逮著機會跟支隊打聽點內情,而且陸儼也是北區十六中的校友,正好可以套套近乎。
誰知陸儼卻淡淡笑道:「不是不給你透露,只不過案件還在調查,我隨便一句話,到了你們筆下,可能就會被誇張放大,延伸出很多別的東西。」
張瀟立刻保障說:「不會,我保證實事求是,多一個字都不寫!」
陸儼揚了下眉,隔了幾秒收了笑,問:「你就不怕報導出去,你的工作會受到影響,甚至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威脅麼?」
張瀟一噎,想到林曾青現在的狀況也有點犯怵。
陸儼最後說:「放心,等到案件偵破的那一天,我們警方一定會需要媒體的協作。但是在那之前,任何打草驚蛇的舉動,都會成為查案的阻力,還會連累無辜。」
直到張瀟無功而返,陸儼也回到辦公室,看著張瀟的筆錄,將線索重新整理。
張瀟就像是這幅案件拼圖中的其中幾塊,雖然不是中間比較重要的那幾塊,只是在外圍徘徊,但她卻提供了幾條重要信息。
林曾青可能被人「投毒」、餵藥,導致她精神出現問題。
如果在這個基礎上,再用些手段加以刺激,令她處在恐懼和驚嚇中,精神系統是有可能會崩潰的。
林曾青在出事前幾個月,就已經懷疑廖雲川的為人了,但她不是個張揚的人,所以沒有跟朋友說,只是透露了一點隻言片語。
從這一點也不難看出,林曾青是個謹慎、嚴謹,且大膽的女人。
當然,她對人性有一定的洞察能力,這應該和她自小在立心孤兒院長大,以及做社會新聞記者有關。
還有,雜誌社主編一定和幕後的犯罪分子,或是犯罪分子委託的人接觸過,林曾青也覺察到了,但應該還不肯定,還對主編的人品報有了一點幻想,所以還是將最後一封郵件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