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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芃輕聲說:「可是現在,政府卻將它推出來做門面,新聞里全是歌頌、讚美。」
常智博笑了聲:「走著瞧吧,也許這只是暫時的。你看秋後的螞蟑,蹦的多歡?當年『承文地產』也是在最盛極的時候,突然倒塌的。」
薛芃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在這個瞬間,她只覺得冷。
只是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很快張芸樺就進來了,將炒好的菜端出去。
……
整個午飯吃得分外和諧,聊的都是閒話家常。
陸儼的酒量並不好,但因為張芸樺高興,不好駁面子,也架不住張芸樺和常智博的勸酒,小酌了幾杯。
薛芃看在眼裡,也沒多說什麼,她知道張芸樺是有意看看陸儼的酒品。
結果就如她所知道的一樣,只是喝了兩杯啤酒,一輛白酒,陸儼就開始犯迷瞪了。
陸儼撐著頭,極力支撐著自己,眼睛半合著,還想努力聽清楚張芸樺說的話,嘴裡應著「阿姨,我沒事」。
薛芃終於看不下去,小聲說:「媽,他真的醉了。」
張芸樺笑道:「知道,快扶小陸躺下,讓他緩緩。」
薛芃就和張芸樺一起,將陸儼從桌上扶起來,把他扶到薛芃以前的房間,讓陸儼靠在床頭。
等出來時,常智博已經開始收拾碗筷了。
薛芃要上前幫忙,卻被張芸樺支開,說讓她給陸儼擰一條濕毛巾蓋在頭上降降溫,等幾分鐘就會好。
薛芃應了,擰了濕毛巾,又從冰箱裡找出一瓶醒酒藥,進屋將毛巾搭在陸儼的額頭,又把藥放在床頭柜上。
這會兒,陸儼已經昏了過去。
薛芃好笑的碰了碰他,他卻紋絲不動。
等外面的餐桌收拾好,不會兒,常智博就拿起手機,說還有事,要先走。
張芸樺將人送到門口,折回來時,薛芃也從臥室里出來,將門合上,問:「常叔叔這麼快就走了?」
張芸樺點頭:「他今天原本就是聽說你要帶朋友回來,臨時趕過來的,下午應該還有別的事。」
薛芃沒多言,很快進廚房洗碗。
張芸樺收拾好剩菜,就進來問起陸儼的事:「對了,我聽小陸說,他媽媽後來改嫁給秦博成了?」
薛芃一頓:「是啊。媽,你們是不是也認識?」
張芸樺:「見過一面,還是在我和你爸的婚禮上,但我們沒說上話。我就知道他和你爸,和你常叔叔都是老朋友。哎,這世界還真是小,兜兜轉轉一圈,竟然要成一家人了。」
薛芃笑了下,半晌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刷碗。
一時間,廚房裡只有流水聲和張芸樺的說話聲。
直到最後一個碗刷完,放在瀝水加上,薛芃擦了擦手,這才說道:「媽,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該問,您有自己的安排和想法,但是……」
張芸樺愣了下,很少見到薛芃如此嚴肅,又如此小心措辭的說話,她們母女倆的相處一向很淡,甚至是雲淡風輕的。
但張芸樺也是個聰明人,琢磨了一下話茬兒,就明白了:「你是想問我和你常叔叔的關係?」
薛芃輕點了下頭。
張芸樺看著薛芃有些為難的表情,遂笑了下,說:「我和你常叔叔只是朋友,不會在一起了。就算你不是警察,我們也走不到一起。這裡面有很多事,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不過我是打算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下去,這樣比較沒有負擔。你不要往心裡去,覺得是因為你的關係。」
這一次,薛芃安靜了許久,都沒有接話。
她很想告訴張芸樺,其實她想表達的是另外一個意思,和張芸樺的理解剛好相反。
可是這話她作為晚輩和女兒,卻不好這樣直接的說出口。
常智博,他對他們薛家很好,對她們母女很好,也是薛益東生前最好的朋友,這些都沒有問題。
如無意外,常家和薛家也會一直這樣交好下去。
但同時,常智博也是個危險的人。
當然,也許這個危險永遠都不會爆,但也說不定哪天會嚇人一跳。
在今天以前,薛芃聽到張芸樺說和常智博止步於朋友關係,尤其是因為常智博有案底,而薛芃是警察這層原因。
那時候,薛芃對張芸樺是有愧疚的。
可如今,她卻覺得慶幸。
薛芃自問,她也沒有好高騖遠的想法,只是希望這個家不要再歷經風浪了。
薛益東走了,薛奕也走了,現在她就只希望這個家平平安安,再沒有變故,尤其是不希望這個變故是由外人帶進來的。
薛芃抬了下眼,見張芸樺仍看著她,她快速笑了下,轉瞬又若無其事的說:「我去看看陸儼。」
薛芃越過張芸樺,走出廚房。
誰知剛一出門,就撞見陸儼。
陸儼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就站在客廳里,臉色還有些紅,可眼睛卻是清明的。
薛芃正欲開口,陸儼卻先一步笑問:「我睡了多久?」
薛芃也跟著笑了:「一小會兒,怎麼樣,酒醒了麼,我放了一瓶醒酒藥在床頭櫃。」
陸儼抬起手,手裡正拿著空瓶:「嗯,我已經喝了,現在好多了。」
不會兒,張芸樺也出來了,臉色已經平緩。
陸儼立刻跟張芸樺道歉,說自己酒後失態,張芸樺卻笑著擺手,說他酒品很好,還關切的問了幾句,又給陸儼盛了一碗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