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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所有賓客都被暫時圈在前院,接受警方的詢問。
主屋一樓的大廳,就成了臨時詢問點,而陸儼和許臻,此時正在詢問霍驍和韓故。
薛芃在一樓取證後,經過幾人,抬眼間,剛好掃過霍驍和韓故的側臉。
薛芃注意到,韓故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正在微微用力,而他神色嚴肅,還在暗中調整著呼吸。
換做旁人,或許會以為他那是緊張,薛芃卻能明白,那他是在小心克制情緒。
雖然警方已經知道韓故和常智博有很多牽扯,但是韓故參與ST組織行動的事,到目前都沒有真憑實據,所以韓故自知不能暴露,還得裝作局外人的模樣。
在過去十年,韓故和常智博既是長輩和晚輩,也是朋友,更是合作夥伴,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心中必然對對方十分信任,因為像是這樣漫長的復仇計劃,根本不允許有人開小差,一旦稍有分歧,隨時都會分崩離析。
換句話說,他們是彼此精神上的支點,也是ST組織的兩根頂樑柱,如今一個支點塌了,另一個心裡必然不會好過。
薛芃站在那裡觀察了韓故片刻,吸了口氣,又將目光掃向霍驍。
相比韓故來說,霍驍就平靜多了,他是真的不緊張,而且在回話時,唇角還時不時扯出禮貌的微笑。
那微笑雖然是點到為止,可是在這一刻,卻額外的扎眼。
如今在前院那些賓客,他們雖然都沒有見到常智博和馮齊正同歸於盡的現場,卻也是人心惶惶,沒有人笑得出來,所有人臉上閃現的都是惶恐、忐忑,既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又生怕和自己牽扯上關係。
哪怕霍驍此時忘記了保持禮貌,就和那些賓客一樣,慌亂、無措,擔心這件事會牽連霍家,這些都是正常的反應。
可他偏偏沒有這樣。
薛芃眯了下眼,很快腳下一轉,走向書房的方向。
書房的門半開著,程斐已經在裡面了,他正趴在地上小心尋找物證。
而薛芃一進門,就下意識皺起眉心,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薛芃放下工具箱,蹲在地上,用戴著手套的指尖,輕觸地面,發現地板上還有一些殘留的白色痕跡。
薛芃又拿出棉簽,在地板的縫隙中劃了一下,沾起一點沒有完全乾涸的液體。
程斐聽到動靜,就著趴坐的姿勢回頭,說:「這屋子被人清潔過,應該不久。」
薛芃點頭:「是消毒水。」
程斐指向茶几,還有沙發,接道:「是啊,連桌子和沙發都擦過了,這種真皮家具,還有這種地板,禁得住消毒水嗎?」
「如果是因為情況緊急,來不及找專門護理家具和皮具的產品呢,用消毒水就是最好的辦法,還可以有效破壞痕跡。」薛芃淡淡說道,轉而問:「有沒有提取到腳印?」
程斐說:「屋裡的都擦沒了,但是在門外提到多組腳印,來來回回比較亂,其中一組一直延續到雜物間那邊,而且還留下白色痕跡。」
程斐邊說,邊將提到的腳印照片傳給薛芃,薛芃將照片放大,從鞋底的花紋分辨出幾個關鍵信息。
這是比較常見的男士皮鞋鞋底,白色痕跡應該是乾涸後的消毒液,可見當時清理書房太過匆忙,稀釋的不夠徹底,消毒液成分比較多,這才會留下白色痕跡。
這一點也可以從這屋裡的氣味證實。
今天出現在這棟別墅里的人,除了霍家人、賓客、服務生,就是保鏢,所有人都穿著皮鞋。
以賓客們的身份,是不太可能跑到雜物間拿消毒水清洗書房的,能做這種事的多半是服務生和保鏢。
還有,鞋底的花紋雖然常見,卻很少出現在高檔皮鞋鞋底,應該是平價鞋,這也比較符合服務生和保鏢的身份。
思路到這裡,薛芃立刻將照片傳給陸儼,同時說:「有人用消毒水清洗過書房,這組鞋印應該就是那人留下的。」
……
大廳里,陸儼收到照片,先是不動聲色的抬了下眼,略過正在詢問問題的許臻,和禮貌回答的霍驍,以及垂眸不語的韓故,隨即又看向前院眾人。
然後,陸儼起身,和其中一名警員交代了幾句,很快,警員和技術們就開始行動,拿出工具開始採集所有人的鞋底樣本。
陸儼面無表情的折回,落座後,就聽霍驍問:「陸警官,是不是有發現了?」
陸儼抬眼,沒有回答,而是說:「霍先生倒是很關心調查進展。」
霍驍微笑道:「事情是發生在我們霍家的私產,我自然會怕受到影響。」
陸儼目光筆直,注視著霍驍虛偽的笑容:「既怕受影響,怎麼之前在安保上還會出那麼大的漏洞?讓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院,後面完全空置,這豈不是給外人製造機會。」
霍驍從善如流的應對:「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想。這個小區的安保一向到位,就算是夜不閉戶,也不用擔心歹人入內,我哪裡會想到,門衛會將不法分子放進來鬧事呢?而且今晚來的客人都是江城的知名人士,大家集中在前院是因為我父親有話要講,所以保安和服務生也都調到前面,這也是為了大家的需要和安全考慮。」
「哦,你父親。」陸儼接道:「出事之後怎麼沒見到他,他去哪兒了?」
霍驍:「在你們來之前,他就坐車離開,走的是地下車庫,和你們剛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