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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故皺了下眉,將電話掛斷,隔了幾秒才問:「你怎麼在這兒?」
薛奕這才用餘光掃他:「你以為你不給我課表,我就要不到了麼?我說我要學法律,不是隨口說說,我是認真的。」
韓故嘆了一聲:「本事可真大。」
薛奕仍是笑,直到上課,老師走上台前,她將筆記攤開,開始認真聽講。
……
韓故本來以為,薛奕只是玩票性質,那不過是一個小女生,被他一時見義勇為的行為感動了,腦子一熱就將他想像成什麼英雄,因此要倒追。
然而事實證明,這裡面有一半是韓故自己想多了。
薛奕不僅在認真聽課,認真記筆記,她還很較真兒,尤其是對於不理解的知識點,她也會快速記下來,在旁邊打上問號,私下裡再去查書,或是微信上問韓故。
對於這種案例和條文的溝通,韓故會很耐心,且客觀的給薛奕解釋,這樣來回數次之後,薛奕再坐到韓故旁邊聽課,他也沒有那麼牴觸了。
時日一長,兩人也會聊起一些別的日常。
韓故也逐漸得知,薛奕父親早亡,母親帶著她和妹妹長大,而薛奕也隱約從韓故的言談中聽出來,為了打工方便,他是自己在校外住,沒有和家人在一起。
只是當薛奕幾次想試探韓故的打工的地址和時間,都以失敗而告終。
在法律交流之外,韓故一直在刻意跟她保持距離。
只是韓故並不知道,薛奕對他的興趣絕非一時興起,連她自己都很驚訝,她竟然會對一個異性如此好奇。
初中時在街上遇到的那個變態,令她至今記憶猶新。
她對父親薛益東感情很深,可她對父親以外的男性卻諸多防範,有時候薛芃問她,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時,她總會說,爸爸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是大海,是英雄,是超人。
薛奕的認知,自然也就導致了她和所有異性同學都不會走得太近,無論對方多麼單純,多麼溫馴無害,她既見過了最不堪的一面,看待時自然就不會帶有濾鏡。
所以當她開始對韓故產生好奇,甚至慢慢滋生出一種類似情愫的東西時,她是驚訝的,同時也是躍躍欲試的。
薛奕也曾想過,要以細水長流的方式弄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也要用這種方式令韓故「正視」她的存在。
她的果敢和執行力,在這件事情上充滿了侵略性。
那侵略性卻是循序漸進的,有章法的,還帶著少女的溫柔和堅韌,任何男人都難以抵擋。
雖然在韓故看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距離的拉開而逐步消散,那不過是荷爾蒙的惡作劇。
而他的生命是死氣沉沉的,任何騷動都只是浮於表面罷了。
結果事實證明,兩個人都想錯了。
當那層窗戶紙戳破時,它既不是薛奕想像的細水長流、水到渠成,也不是韓故以為的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它來得兇猛,殺得他們猝不及防。
……
那是十分偶然的一個機會。
薛奕在江城大學附近的便利店買吃的,當時天色已是傍晚,她準備買了零食給薛芃帶回去。
一進店門,就見兩個服務生正在角落裡交接工作。
薛奕原本並沒有關注,卻在無意間聽到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很耳熟,她腳下一頓,轉頭看去,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那人還穿著便利店的制服。
薛奕歪著頭看了片刻,當即笑了。
結帳時,韓故看到薛奕站在服務台前,他眼裡流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了。
這次,薛奕沒有笑,她就像是平時買東西一樣,若無其事的結帳付款,仿佛根本不認識韓故。
直到周六早上七點半剛過,韓故下了夜班,換回便服,拿著一包半成品食物,走出店門。
而七點就等在附近的薛奕,則快速跟了上去。
走到一個紅綠燈前,韓故過馬路,向一個小路口拐,剛好掃到跟在後面的女生。
他起初因為太困,沒有在意,後來見女生一路都和他同一路線,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韓故直接站住了腳。
只是韓故站住了,薛奕卻沒有,她還故作驚訝的走上前,表示真巧。
韓故的困意消了一半,震驚的盯著她兩秒,問薛奕,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麼?
薛奕歪了歪頭:「哦,你是想說,我跟蹤你,我侵犯了你的個人隱私?」
韓故疲倦道:「趕緊回家,別再跟著我,我沒精力跟你耗。」
然而薛奕嘴上答應了,腳下卻仍是跟著,還跟進巷子裡,經過九拐十八彎,到最後在一個岔路口把人跟丟了。
韓故已經拐進了某個窄門,薛奕找不到,就站在原地,小聲叫他的名字。
直到有別的人家傳來咒罵聲,直到韓故走出來,冷著臉瞪她。
薛奕笑著上前:「嚇死我了,我差點跟丟你。」
「我又不是你的貓狗。」韓故說。
韓故轉身就往樓梯走。
薛奕仍是跟上。
那木質台階高低不平,踩上去會有「嘎吱嘎吱」的響聲。
韓故一路都沒發作,等走到他住的那一層,他終於忍無可忍,轉頭居高臨下的瞪向薛奕,壓著嗓子說:「我叫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