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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們對之前提到的x先生車禍案的好奇心,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滿足。
對於一些對國家,對社會有貢獻,卻被謀害的前人們,後人總是會帶有一點想像和濾鏡,為這樣令人敬佩的前人們添上更多的光環。
而這些想像,會很快就轉化為對兇手的憤怒和不滿。
一時間,各種負面標籤紛紛貼到霍家人的頭上,像是「為富不仁」、「禍害」、「蛀蟲」、「偽君子」、「人血饅頭」等等。
另一邊,當這件事已經在網上炸開鍋的同時,支隊也來了一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很多的中年男子。
經過身份核查,證實此人正是許經緯。
此前,分局就一直在利用天網系統對許經緯進行搜索,可是許經緯在這四年間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分局也做出過推斷,猜測許經緯已經離開江城。
直到許經緯突然現身,並對支隊坦言,其實他這四年間的藏身地都是常智博提供的。
在後面的審訊過程中,許經緯對他二十年前做下的事供認不諱,他這些年也一直生活在愧疚中,一面擔心著會被人滅口,一面又遭受良心的譴責,儘管他因為肇事罪坐了十年牢。
出獄後這些,許經緯心裡也不踏實,總覺得監獄裡才安全,外面太危險。
許經緯先是改名許宗鑫,隨即就因為坐牢太苦,出來面對天翻地覆的花花世界,一下子迷失了自我,在短時間內報復性消費,將當初製造車禍的「辛苦費」花的一乾二淨。
經歷過物質享受後,換來的是更大的空虛,可許經緯也有自知之明,不會跑去拿這件事跟霍家人再要錢,從此就一直過著朝不保夕,四處躲藏的日子。
四年前,常智博找到許經緯,問清事實,並將其打成重傷,還對許經緯說,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得到一個贖罪的機會,到那時候他就可以徹底輕鬆了。
而後,常智博還給許經緯提供了幾個藏身地,都是一些廢棄的工廠廠址。
雖然許經緯對常智博的話半信半疑,但他還是在傷愈之後,選擇棲身在某個廢棄的水泥廠里。
這三年多的時間裡,他曾多次想過要去自首,卻也時常想起常智博交代他的話,大概意思是說,自首也要選對時機,不要以卵擊石,一定要等到證據確鑿,有望翻案複查,這樣他作為肇事司機,站出去才有分量。
而這個時機,指的就是Sillytalk的帖子。
……
不過,就在各路媒體和網民們正在關注x先生的車禍案時,警隊內部卻在為秦偉為中間人的「買兇殺人」網絡而心驚。
秦偉本人稱,他只是負責牽線搭橋,手裡握著錄音和名單用作保命而已,至於找來的客戶為什麼要殺那些人,下面的殺手又如何執行,他從來都不會追問,他的要求只有一條,就是做的乾淨利落,別留痕跡。
秦偉的話不像是假的,尤其是當審訊時,陸儼提到周翔一直在用化學液體浸泡屍體的時候,秦偉當場就嚇傻了,還結結巴巴的說,他一直都以為只是分屍、埋屍罷了。
可無論秦偉如何哭著喊著說不知情,與他無關,他都是中間人,一樣要受到嚴懲。
……
圍繞著秦偉和許經緯犯罪事實的調查,持續三天。
這三天裡,薛芃和陸儼都是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每每回到家裡,都差不多九十點鐘了。
晚飯兩人都吃的極少,只是墊了下肚子,身體極度疲倦,精神嚴重超負荷。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兩人才有時間說說話,雖然每次開口,聊的都不是風花雪月,也不是生活小節。
擺在這些重案面前,那些東西都變得分外渺小。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陸儼靠坐在沙發上,半閉著眼養著神,將白天的調查進展和薛芃念叨了幾句。
薛芃抱著抱枕,認真地聽著,尤其是在說到買兇殺人案時,薛芃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仍是那天的倉庫現場。
如今回憶起來,連她在內,包括痕檢科的其他人,還有理化實驗室和法醫科,那麼大的陣仗又有誰經歷過呢?
那些鐵桶,就是一個個腐屍桶。
那樣的畫面,就像是一台顯微鏡,將人性之惡在他們面前放大,令眾人看到了潛藏在裡面的「毒瘤」。
陸儼說道:「我們白天審訊的時候,才知道周翔原來只是有一點化學基礎,剛接觸這行的時候只開過腦洞,想過先分屍,再用強酸腐蝕屍體,但那時候沒有實施。到後來,他是無意間聽說了早年一些案件的內幕,才找到的『靈感』,又去惡補了理論知識。」
其實早年間,江城就有過類似的惡行,利用廢棄化工廠的化學池和焚化爐來毀屍滅跡,不過那些事距離現在都二十多年了,而且那樣的陣仗放在今天也已經不可能。
這些年,由於國家管制越來越嚴,也因為江城這些陳年舊事被挖了出來,官方對此也一直在實施監管。
但儘管如此,有些「化屍」案件的風聲,還是在暗中流傳開了。
說白了,這次的兇犯周翔,就是在聽到風聲和傳言之後,將原本腦中的設想變成事實。
表面上看,這個周翔長相普普通通,並不起眼,可他骨子裡卻住著一個狂人,連他自己都說,心裡其實知道,化屍不等於脫罪,可他就是無法遏制那瘋狂的念頭,就是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