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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的。」
陸儼上車發動引擎,降下窗戶說:「我們走了。」
「夜路注意安全。」
直到車子開走,燈光漸漸消失在夜幕中,薛芃也轉身進屋,只是剛關上門,就忽然想起一茬兒,遂抬手敲了下頭。
她本來是想將陳凌那瓶水的初步檢測結果告訴陸儼的,誰知話題一岔開就忘了。
不過話說回來,目前看來,那瓶湖水似乎和鍾鈺的案子也沒有直接聯繫。
薛芃很快回到二樓,又撿起攤在實驗台上的筆記本,繼續研究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了,等到薛芃再起身,已經接近凌晨。
薛芃將筆記本收好,進浴室沖了澡,吹乾頭髮,便從床頭櫃裡拿出褪黑素吃了兩顆,這才上床。
*
第二天是周六,陸儼起了大早,帶巴諾去跑步。
一人一狗玩的樂不思蜀,到十點多才回家,巴諾吃了一大盆狗糧,陸儼也吃了早餐,再一看時間,快到中午了。
陸儼出了門,原本是想開車去艾筱沅預訂的餐廳,臨上車前翻查了一下附近的停車場,發現那裡很難停車,便改了主意叫車。
路上有些擁堵,等抵達餐廳,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陸儼人高腿長,幾個箭步登上餐廳門口的台階,剛進門,就見到餐廳里有個女人跟他招手示意,正是艾筱沅。
陸儼上前,就聽艾筱沅說:「你可算來了,走吧,常鋒已經在包廂里了。本來他也說可能會晚到一點,說是要去見個客戶,沒想到他那裡提前結束了,就過來了。」
陸儼「哦」了一聲。
等拐進走廊,艾筱沅忽然停下來,對他說:「待會兒……我儘量打圓場,你多少也說兩句軟話,常鋒就是好面子,只要咱們給他鋪了台階,讓他面子上圓過去,也許就沒事了。」
「嗯,我知道。」
說話間,兩人來到包廂門口,推開門,陸儼略一抬眼,就見到坐在桌前正在喝茶的常鋒。
常鋒這幾年變化很大,人比坐牢前看上去結實一些,膚色也比原來健康,但整個人還是偏瘦。
雖然才二十七歲,常鋒臉上已經有了淡淡的紋路,少了幾分年少時的意氣,也不似坐牢前那樣銳氣逼人,好像所有稜角都已經收斂了,或是被他藏了起來。
陸儼站在門口,腳下一頓,進屋時,眼神很淡,說道:「好久不見。」
常鋒也站起身,笑了下:「是啊,都兩年多了。」
艾筱沅連忙說:「哎,趕緊坐,我餓了,咱們快點點菜,還得叫兩瓶酒。」
兩個男人坐下,好一會兒都沒有交談,眼神也很少交匯,一直都是艾筱沅在說話,氣氛越發的尷尬。
直到艾筱沅點好菜,起身去洗手間,屋裡只剩下陸儼和常鋒。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是艾筱沅故意留幾分鐘時間給他們交談,有些話或許更是和兩個男人之間交流。
陸儼抬眼,直視常鋒:「在裡面怎麼樣,還習慣麼。」
常鋒說:「還可以,托你的福。我知道你和獄警打過招呼,他們挺照顧我的。」
陸儼抿抿唇,沒接話。
幾秒的沉默,陸儼才又一次開口:「其實那件事……」
常鋒卻很快將他打斷:「是我的問題。做錯事,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這很公平。你沒錯,你是警察,那是你應該做的事。」
陸儼吸了口氣,沒言語。
就在那個瞬間,他從常鋒的眼神中讀到了其它東西,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
而這一次,是常鋒先開了口:「在你的立場,我很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做。但是在我的角度,我沒法再拿你當兄弟。以後在筱沅面前,做做樣子就好了,像是這種聚會,我不會再來。」
「我明白。」陸儼應道。
沒有挽留,也沒有解釋,或許有些事,有些人就是這樣,因為心裡橫了一道坎兒,因為彼此的原則發生衝突,就算曾經關係再好,如今也只能形同陌路。
要說可惜,的確是的,但後悔,並沒有。
這大概就是孔子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陸儼講桌上的酒開了,倒了兩杯出來,隨即將其中一杯遞給常鋒,站起來說:「喝了這杯酒,好聚好散,祝你以後的人生,順風順水。」
常鋒似是笑了一下,卻並不真誠,也站起身,端起酒杯,和陸儼的杯子碰了一下。
「砰」的一聲,兩人不約而同的將酒飲盡。
放下杯子,常鋒抹了把嘴,第一句話卻是:「有件事,是我誤會了。在吃這頓散夥飯之前,我得和你說清楚。」
陸儼:「你說。」
「我一直以為,你當初把我帶去警局,是因為你也在追筱沅。」
陸儼一怔,這次是真的很驚訝。
常鋒:「我以為你是知道沒機會贏我,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剷除我這個情敵。但現在三年過去了,我看你倆好像也沒什麼發展,這麼看來,我當初是小人之心了。」
陸儼終於開口:「我拿筱沅只是當朋友、發小。」
「嗯,我現在知道了。」常鋒笑了笑,說:「所以,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能追到筱沅,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陸儼皺了下眉頭,本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自這以後,常鋒也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