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頁
薛奕還記得有那麼一次,薛芃上課到一半就提早回家,原因是在學校吐了。
一次是剛跳完操,教導主任正在台上講話,薛芃已經難受了很久,快要支撐不住了,而且頭一陣陣的暈,渾身發冷。
就在她快要暈倒的時候,一下子吐了出來,還濺到前面女生的腳踝上。
那女生很生氣,在後來的一節體育課上,還用力踩薛芃的腳,被體育老師看到,制止之後告訴班主任。
班主任嚴厲的呵斥女生,女生說,誰讓她吐我腳上的,噁心!
女生自然不服氣,後來在班裡還經常對別的同學說,躲薛芃遠點,小心被她吐一身!
其實,那已經不是薛芃第一次在學校感到不適了,老師也找過張芸樺幾次,詢問薛芃的身體。
眼見著張芸樺一次又一次的帶薛芃去醫院看病,薛奕也是難受的,等薛芃回家,無力的躺在床上,薛奕總會端一杯溫水給她。
薛芃不是個擅長撒嬌的孩子,她很少抱著張芸樺委屈,卻偶爾會在私下裡,摟著薛奕,靠在她懷裡,或是枕著她的腿,默默地掉幾滴眼淚。
薛芃很少大哭,每次都是無聲的,點到即止。
可是難過這種事,怎麼可能點到即止呢,無非是她自小就在練習忍耐。
只要她忍了,就不會給家裡添麻煩,不會給張芸樺添煩惱,更不會影響薛奕的學習。
相比起薛奕的外放,薛芃已經習慣做一個悶葫蘆了。
那也是第一次令薛奕意識到,原來她們姐妹和張芸樺,都在扮演著自己的角色,那並非是自願的,而是出於生活,出於對這個家的考慮,而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薛奕事事都第一,在學校與同學為善,哪怕她不想笑,也要讓人覺得她很開朗,因為她是薛益東的女兒,因為她不能叛逆,不能給已經為薛芃的身體操盡心的張芸樺,再添別的糟心事。
薛芃也是一樣,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她控制不了,也沒法選,她只能忍,不聲不吭,甚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為零,只要別人沒有注意到她,就不用在意她的感受。
就在那天,薛奕吐過之後回到家,她跟薛芃說了這件事,還問薛芃,過去每一次的不適,是不是都這麼忍過來的?
薛芃明顯一愣,低著頭,小聲說:「我那次,我也不想吐到那個同學的腳上,我很想控制,我以為,快下操了,我跑到廁所就好了……」
薛奕聽著難受,一下將薛芃摟進懷裡,拍著她的背,順著她的頭髮,說:「不要自責,不要把錯誤都歸到自己頭上。以後要是被欺負了,心裡難受,想哭,你就跟姐姐說,有姐姐在,姐姐會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薛芃:百忍成鋼
薛奕:在「沉默」中爆發。
這章快速說一下兩姐妹,包括薛芃的濾鏡,薛奕的兩面性,童年陰影和最深刻的記憶點,給後來帶來影響。
下章就遇到韓故、霍驍了~
如果說薛芃是愛麗絲一樣的人物的話,那麼薛奕就是白皇后,性格開朗,一身雪白卻塗著黑色的嘴唇,心裡裝著邪惡和腹黑,少女時代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開篇的話,引自尼采的《查拉圖如是說》,網上有很多版本,也有說人是橋樑,而非繩索的,大概是翻譯不同吧。
我這句是摘自三聯書店版本的原句,我個人也更喜歡用繩索,而非橋樑,畢竟是架在深淵上,繩索更兇險。
……
第176章 勇氣
轉眼,薛奕升上高中,薛芃也了初二。
薛奕的光彩,令她一入學就受到矚目,無論是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她,就和她預料中的一樣,毫無懸念。
薛奕和霍驍在認識以前,就聽說過對方,都是學校里的話題人物。
大家都感到很奇怪,霍家少爺怎麼會到普高里來念書,而不是送到名校,自小培養社會關係?
開學一段時間後,很多人都說,霍驍待人溫和沒架子,氣質談吐不俗,這幾樣加在一起,放在一個正處於躁動、叛逆的青春期的少年身上,十分難得。
但薛奕卻覺得違和。
為什麼沒有架子,為什麼待人親切?既然已經有做自己的資本,又何必凡事都笑臉迎人,不累麼,還是真的愛笑?
兩人正式打照面那天,是在學生會。
薛奕和別的成員一起,正圍著會議室聽會長布置後面的工作,主要是學校活動安排,這時老師就推門進來了,後面還跟了一個男生。
學生會的窗戶半開著,因為開門,風形成了對流。
所有人都順著風向朝門口看去,也看到了那個被風吹動發梢和校服衣角的男生,他臉上掛著有禮貌的笑容,眼角微微翹起,生得唇紅齒白。
薛奕抬眼的瞬間,剛好聽到了旁邊女生倒吸一口氣的動靜,她用餘光瞄了女生一眼,遂掃過男生的臉。
的確,值得一個驚嘆號。
後來薛奕和霍驍的相處,一直是不溫不火,甚至可以說是生疏。
霍驍好幾次試圖薛奕找話題,而在這之前,他已經令學生會所有人都喜歡上他。
然而薛奕每次見到霍驍,心裡都只有一個字:假
那就像是面對一個戴著假面具的人偶,她窺不見面具後的表情,卻被藏在面具後的人審視著。
後來,霍驍也很直接的問過薛奕,為什麼她和學生會其他人都可以有說有笑,唯獨對他疏遠,是討厭他,還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