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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芃看在眼裡,長久以來心裡懸空的大石,終於定了:「等到那時候,我希望你不要騙我,不要替她隱瞞,不要美化她,我只想聽到事實。她是我的親人,無論她曾經做過什麼,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有親問韓故對於薛奕的愛,集中回答一下: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如果能讓一個人放下自我,為另外一個人付出一切,這樣的過程有時候會被定義為深愛。
但我覺得,只是用兩個字歸納總結,太淺了。就和生活里很多複雜的情感一樣,比如親情、友情,它們是分層次的,有差距和深淺,每個人的感受不同,付出不同,定義不同,就只能意會,體會,根本言傳不了。
至於愛情,我以為這不是生活里見到的轟轟烈烈,或者相濡以沫的愛情,以愛情下來定義,就會變得難以理解。因為書本上看到的自詡偉大的愛情,都看上去有點假。這樣的愛情我們有誰見過,有誰真的相信呢?
我以為,它更類似於人心裡深層的欲望,用來證實自己存在過,來過,如果不那麼做,心裡的坎兒過不去,日夜都要受到煎熬。
那更像是某種執念,尤其是當一個人始終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沒滋沒味,突然嘗到了甜,感受到溫暖,遇到了相知的人,這個人會額外的珍惜,會有移情作用,有的還會將對方的目標作為自己的,會對自己進行敲打。因為如果連這份執念都被拿走了,變得不重要了,那人生里就不剩別的了,又變回行屍走肉。
像是這種不顧一切的情感,一般都會在年少時種下。那時候人更純粹,處於既懂一點人性和社會,又處於懵懂的狀態。如果再早一點,還沒有開悟,如果再晚一點,那就成熟世故了,已經過了刻骨銘心的最好年紀。
這就是為什麼名著裏白月光、硃砂痣,為愛而殉情的男女主,也都是相逢於少年時。無論對方是否真如自己內心所想的那麼完美,濾鏡和光環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那是自己心裡的堅守,也是自己曾經乾淨、純粹過,真正無私愛過的一種證明。
更進一步說,我回憶看過的文學作品和心理學的書,沒有一本書可以完整的描述愛情的模樣,但是從心理學上解讀,還是有比較通俗的解釋:比如執念、情結、極端自戀、破壞性偏執,等等。
第165章
四人的對話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
回程的路上,薛芃始終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陸儼看了她幾次,知道她為什麼失落,本想安慰,卻是欲言又止。
薛奕不是無關緊要的路人,不是nobody,而是親人,既是韓故的執念,也是薛芃的。
薛芃對薛奕一向戴著濾鏡,要讓薛芃接受一個截然不同的薛奕,那一定會建立在打擊之上,需要時間來接受。
這層道理,陸儼明白,薛芃更明白。
他們以前接觸的案子,無論真相多麼難以接受,當事人的家屬遭受多大的打擊,他們都只是局外人,要冷靜客觀的去開導。
如今換做是自己,才真的體會到箇中滋味。
回到家裡,巴諾一如既往地湊上來,薛芃也微笑的揉著它的狗腦袋。
可是就連巴諾,也感受到薛芃的情緒低落,等薛芃坐下時,也跟著爬上沙發,靠在她身邊,用頭蹭著她。
陸儼先上樓沖了澡,收拾好臥室,下來見薛芃依然坐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巴諾的毛。
陸儼走過來坐下,薛芃說:「你看,連巴諾都感覺到我不高興了,反倒是人與人之間,就算是親人朋友,也會隔著一層,好像從未了解過……」
陸儼笑了下,問:「你有沒有注意過,巴諾做出不同的動作,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樣?」
薛芃的注意力被稍稍轉移:「哦,比如呢?」
陸儼看向巴諾:「比如,它會分辨什麼是示好,如果你抱著它,叫它的名字,親它,它都明白,那是你對它的愛,它會一直圍著你轉,會不停的蹭你,舔你。」
薛芃也笑了,叫道:「巴諾。」
巴諾立刻看她,還蹭過去。
陸儼又道:「出任務的時候,如果是遇到緊急情況,它會叫,但如果是發現一些目標是靜態的,它認為是有問題的,要提出預警,就會在目標物的面前趴下,做出準備出擊的姿勢。不過要是遇到它喜歡的食物和人,它就會用坐下的方式。」
「是麼?」薛芃想了下,似乎還真是這樣。
「嗯。」陸儼說:「它雖然不會人類的語言,卻也用了它的方式來和人類溝通。而人與人之間,雖然有共通的語言,可惜語言這種東西太過匱乏,很難表達心裡的真實感受,甚至無法傳達情緒的高低起伏。但是站在我的角度看,我倒是認為你和薛奕之間並沒有膈膜,你們彼此關心,互相愛著對方。如果有隔膜,你不會這麼多年還惦記著找到真相。」
薛芃想不到陸儼說著說著,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有些猝不及防,然而聽到後面,她又釋懷了些,便跟著點頭。
陸儼見狀繼續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姐妹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但我想,她一定是讓你感覺到安全感,讓你信任她,也讓你感受到之間的愛。你看咱們接觸過那麼多案件,很多都是親人或是熟人作案,見多了一家人仇視的畫面,我反倒覺得,你和薛奕之間的情感十分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