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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儼轉而看向王川的手,指甲里的確有血跡,而且甲床輕度發紺,再順著往手臂上看,小臂上有個血點,像是針孔,血點周圍已經腫起來了。
王川面前的辦公桌上,散落著一個筆記本,一部手機,一隻水杯和一個紙巾盒,陸儼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用手墊著紙巾撥開王川的眼皮,瞳孔渾濁而且已經大片散開。
人死透了。
門口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陸儼放下紙巾,服務生才問:「怎……怎麼樣了……還活著麼……」
陸儼沒有表示,轉頭時眼神緩慢地掠過三人的表情,試圖從那些驚慌失措中找出一絲端倪。
隨即他拿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
電話接通,陸儼吐字清晰道:「我要報警。地址是……死者王川,性別男,疑似是氯胺酮中毒死亡,請儘快派人過來。報案人,禁毒支隊陸儼。」
門口三人一聽是禁毒支隊,全都一愣。
陸儼已經切斷通話,對服務生道:「去守住大門,暫停營業,警察一會兒就到。」
服務生愣愣的「哦」了一聲,很快離開。
陸儼卻沒跟著出去,目光落在老闆椅另一側地面的足跡上,足跡一直延續到對面的玻璃窗。
陸儼走到窗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讓光線在窗台和窗棱上照了一圈,窗台上果然也有足跡,祖岌上卷這一點泥,泥還沒有完全乾透,也就是說有人從窗戶翻進來,剛離開不久。
但是鎖別上沒有撬痕,屋裡也沒有打鬥很掙扎的痕跡,有人翻窗進來,卻沒有「驚動」王川,給王川注射了疑似氯胺酮的東西,王川也不反抗,要不然但凡屋裡稍有動靜,門外的保鏢都不會聽不到。
也就是說,來人是王川的熟人。
可就算是熟人,王川也不會放任對方給他注射氯胺酮,還是足以致命的劑量。
陸儼正想到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聲音雖然隔著有點遠,但那叫囂中還摻雜著服務生的尖叫。
陸儼快步走出王川的辦公室,順手把門帶上,同時對兩位保鏢說:「在警察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進去。」
直到陸儼穿過來時的走廊,走到外面酒吧營業間一看,桌椅歪歪斜斜的散落在地上,強行清出來的空場中幾個小混混正在示威。
居中的那個混混頭由其囂張:「艹,欠債還錢,這是規矩,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少特麼廢話,趕緊叫姓王的出來!」
與此同時,一陣鈴響起,是陸儼的手機。
眾人下意識看過去,只見陸儼拿出手機看了看,把電話按掉了,又裝回兜里。
電話是林岳山打來的,八成是為了剛才的報警電話。
服務生支支吾吾的跟幾人解釋道:「我們……老闆他、他、他……他沒法見你們了……」
混混頭:「狗日的,除非他死了!」
服務生:「就,就是死……」
混混頭受不了服務生的「結巴」,上前一步剛要揪住他,手卻撲了個空。
陸儼抓著服務生的後領,將他拎到一邊,隨即對上混混頭。
混混頭一頓,問:「你特麼的誰啊?」
陸儼只問:「王川欠了你們多少錢?」
混混頭笑了:「怎麼,你小子要出頭?你聽好了啊,總共三百萬,算上利息,差不多八百多萬了吧。」
「哦,高利貸啊。」陸儼淡淡落下幾個字,隨即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合情合法,不如等警察來了,你再把事情好好說清楚。」
混混頭:「艹,把警察搬出來嚇唬我啊?行啊,那你們就報警啊,報啊!我告訴你,老子市局裡可有人!」
*
不到半個小時,市局刑偵支隊和禁毒支隊的車,就把原本就狹小的巷子口堵了個水泄不通,引起不少人圍觀。
原本這種人命案是歸刑偵支隊負責,命案發生地是江城南區,就算要出警也是南區支隊,可這通報警電話非比尋常,報案人是陸儼,還在電話里提到是疑似氯胺酮中毒死亡。
礙於陸儼的身份,又礙於是和毒品犯罪有關,接線員不敢馬虎處理,立刻請示了上級,上級很快就通知了市局支隊,又和禁毒支隊打了招呼,消息傳的很快,兩隊人馬幾乎是同一時間擠出市局大門,陣仗驚天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遇到了什麼重案要案,兩隊要聯合作業了。
這要說起來,市局刑偵支隊的上一任副隊剛調職沒兩天,新任副隊明天才上崗,人選已經定了。
其實刑偵支隊大家心裡都有數,知道新副隊是從禁毒支隊調過來的,還是個「風雲人物」,前兩年在禁毒支隊那邊立下過不少功勞,深受禁毒支隊隊長林岳山的器重。
可大概就是從一年前開始,這位爺的境地開始急轉直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先是在工作上接連出了幾次岔子,跟著又幹了幾件違反紀律的事,一下子就從人人稱頌的功臣,變成了讓人聞之色變的「燙手山芋」。
而這個「燙手山芋」不是別人,正是陸儼。
就在從市局趕往案發現場的路上,刑偵支隊負責值夜班的四人,還在車上討論這事。
這裡面消息最靈通的女警,名叫李曉夢,不出意外又是第一個發言:「哎,我聽說,這案子的報警電話是陸隊親自打的!」
正在打哈欠的是隊員張椿陽:「我去……那可真夠雷厲風行的啊,明天才上任,今天就來了一出大的。這是提前布置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