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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問了這樣一句:「在局裡嗎?」
對方沒回。
陸儼抿著嘴唇,又打了一行字:「關於王川的案子,我有點發現。」
幾秒後,對方回了:「在實驗室。」
陸儼先是一頓,隨即說道:「那好,我帶著東西過來找你。」
話落,他就將手機踹起來,將衣服放進塑膠袋,拎著出門。
不到半小時,陸儼的車開回市局。
停車場上剩下的車不多,陸儼直奔實驗室大樓,一路坐電梯上四樓。
誰知剛拐過拐角,就見薛芃從痕檢科里出來了。
陸儼站在那兒,沒吭聲。
薛芃掃了他一眼,將門關上,經過他身邊時目不斜視,對著空氣問:「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移交給禁毒了?」
陸儼腳下一轉,跟上薛芃,說:「我也是突然想起來有新的疑點,還不能肯定。」
薛芃沒接話,等兩人穿過走廊,來到一道門前,薛芃一手搭在門把手上,轉頭看向陸儼。
陸儼比她高了大半頭,站的又直,薛芃要適應他的高度,不得不仰起頭:「我聽說有人問起咱倆的關係,你說不算熟。」
陸儼一怔,眼神里閃過驚訝,避無可避,隨即就變成了尷尬。
他輕咳了一聲,喉結也跟著動了動,說話時語氣有點乾澀:「如果我說已經認識很多年了,他們只會繼續刨根問底。」
安靜了幾秒,薛芃的目光直勾勾的:「我怎麼覺得是越描越黑呢?既然不熟,那陸隊現在又是以什麼名義拿著物證過來呢?這案子已經不歸刑偵隊了。」
陸儼吸了口氣,解釋道:「我那麼說,只是不希望給你帶來困擾。我沒別的意思。」
薛芃沒接話,眼神自他臉上飄過,很快將門打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來到一個實驗室的案台前。
薛芃戴上膠皮手套,陸儼也從塑膠袋裡拿出衣服,放在檯面上。
薛芃一頓:「這就是你的新發現?」
陸儼說:「昨天我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去了案發現場,在那之前還和嫌疑人撞了一下,當時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兒,我想或許在這件衣服上,還有機會找到線索。而且你的嗅覺一向很靈,也許……」
陸儼說話間,薛芃已經將衣服拿起來湊到鼻下,仔細聞了聞。
她很快皺起眉,說:「的確有點味道。」
隔了一秒,又問:「你懷疑是什麼?」
陸儼說:「某種新型毒品,或是改換香料配方的冰毒。」
不管什麼樣的毒品,本身都會帶有一些氣味,有的明顯,有的不易發現。
就好比說,麻古本身自帶一種濃郁的香氣,有經驗的緝毒警一聞便知。大麻的味道類似於菸草味,海洛因因為成分里有醋酸酐,聞著發酸,但吸食的時候會有一種燒焦味,所以很多吸毒者都會躲在衛生間裡。
至於冰毒,它的金屬比較重,製毒者為了增加口感便會在裡面加入香料,通常都是奶香。最主要的是,冰毒因為特殊的化學成分,它的殘留物在空氣中揮發較慢,會比其它毒品更容易殘留氣味,即使過了幾個小時,吸毒者身上仍帶著這種香氣。
而緝毒警就是憑著毒品的氣味和特點,以及它們和人體接觸時留下的痕跡,比如衣服、頭髮、皮屑、尿液等等,第一時間抓捕毒販,只要聞到毒販身上特殊的氣味兒,就可以鎖定目標,等抓捕後再進行血液檢驗,基本上百發百中。
其實不光是緝毒警,就連薛芃在痕檢科待得久了,類似的氣味兒也聞過不少,雖說這是毒檢的工作,但她這一年來對毒檢的事尤其上心,私下也做過不少毒物、毒品研究,加上她的嗅覺本就異於常人,有時候遇到一些需要辨彆氣味的物證,馮蒙都會叫薛芃先聞聞看。
只是這兩年,制度者也學精了,知道警方會靠氣味兒辨別嫌疑人,也開始改變香料配方。
而陸儼的這件衣服,正如他所說,上面的確沾著一點味道,只是已經過了一天,就算衣服是疊放的,對氣味和物證都起到保護作用,可味道還是太淡了,幾乎要消失了。
薛芃連著聞了好一會兒,嗅覺已經開始麻木,她只好將衣服放在檯面上撫平,隨即拿起多波段燈,借著特種光源,仔細尋找著衣服上的痕跡。
陸儼就站在一旁,安靜等了片刻,跟著說:「昨天和嫌疑人碰撞的地方在左肩,雖然只撞了一下,但也許還會有機會提取到皮屑。」
「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新生細胞會源源不斷的向表皮推進,老化的表皮就會被取代,脫落,而在這個過程中只要接觸過其他物體,那麼物體表面上就會留下大量皮屑,只不過這些皮屑組織太過細碎,用肉眼看不易發覺。而些組織中還存活著大量活細胞,可以從中提取DNA。
像是棉麻類織物,因為質地的特殊,皮屑粘上去就很容易陷入織物縫隙,就算反覆清洗也不可能完全清理乾淨。
只是要從這些織物中提取出來過程會比較困難,因為織物表面不過光滑,附著在上面的微量物證不容易轉移,所以要從大量纖維物里取出微小的皮屑,不僅需要觀察力,還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耐心。
從這以後又過了半個小時,薛芃就坐在案台面前的椅子上,坐姿不變,就拿著棉簽,反覆仔細的在衣服上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