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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儼平靜的掃了艾筱沅一眼,將門關上,並將手裡的紙杯放在她面前,然後就坐下來。
艾筱沅只和陸儼對視了一秒就飛快的低下頭,這是下意識的逃避反應。
陸儼指了下紙杯,說:「先喝點熱水。」
艾筱沅端起紙杯,一口氣喝了一半,放下時長舒了一口氣。
沉默了幾秒,陸儼開口:「我現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坐在這裡,而是你的朋友,認識這麼多年,我看到你有困難,我想幫你一把。在電話里,我說的都是真的,常鋒的確很危險,院方也說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聽到這話,艾筱沅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低著頭,不聲不響。
陸儼見狀,又道:「如果你堅持什麼都不說,這個案子我們也會查下去,會盡力去追查傷害常鋒的兇手。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你放棄了這次機會,將來如果發生什麼事,警方又該怎麼保護你?對方不會因為你保守秘密,就放過你。」
艾筱沅擦了把臉,仍是不說話。
陸儼輕嘆了一聲,就坐在那裡看著她,給她足夠的時間去消化,去衡量。
如果在警察身份的基礎上,再加一層朋友關係,這都不能令艾筱沅開口,他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一分半,艾筱沅突然動了一下,頭微微抬起,聲音很沙啞的說:「你當我是朋友……」
陸儼微微傾身。
接著,又聽到她說:「那能不能先把監控關了,我只想跟我的朋友說幾句。」
陸儼一頓,遂很快朝監控的方向看過去。
不會兒,監控關了。
陸儼示意艾筱沅:「你看看,已經關上了。」
艾筱沅抬頭朝四周看了一圈,又把頭低下來,比剛才放鬆了不少。
陸儼再度發問:「是誰傷害了常鋒,你知道麼?」
艾筱沅緩慢的搖了下頭,卻沒多言。
陸儼通過她的肢體動作,和過去對她的了解,揣測著裡面的意思。
也許是,她沒看到人。
陸儼又問:「傷害他的人,和打你的人,是同一撥麼?」
艾筱沅身體一僵,臉色變了,卻在眨眼間飛快的輕點了下頭,只一下,就不動了。
陸儼眯著眼,抓到了那個瞬間的動靜。
也就是說,她雖然沒有看到人,但是她被人打,以及常鋒被炸傷,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
那麼,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為什麼爆炸案的鐵皮屋裡,受害的是常鋒和李成傑?
那個時間,艾筱沅在哪裡,難道已經被送回家了?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幾種可能性。一種是,艾筱沅和常鋒招惹了某個組織,同時面臨生命危險,而艾筱沅在這時候選擇了自保。令常鋒處於危險中。一種是,常鋒站出來保護艾筱沅。還有第三種,那就是常鋒得罪了人,對方教訓他,並且用艾筱沅進行威脅。
當然,還要在這些可能性上多加一個前提,那就是李成傑。
常鋒和李成傑,或者說艾筱沅和李成傑,有沒有關係?
思及此,陸儼問:「李成傑你真不認識?」
在剛才的詢問過程里,民警已經提到過這個人,並且告訴艾筱沅,他和常鋒是一起出事的。
艾筱沅只搖頭說不認識。
現在,陸儼又問了一次。
艾筱沅抬起頭,再次搖頭,說:「我真不認識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雖然她現在的狀態很憔悴,眼睛也腫,可陸儼還是能從她的神態和眼神中判斷出來,她說的是真話。
也是,普通人又怎麼會和李成傑有交集呢?
陸儼安靜了幾秒,見差不多了,就將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拋出來:「剛才那位律師,是不是霍家人幫你請的?」
艾筱沅一下子僵住,即便低著頭,陸儼也能看到她的臉色在那一瞬間白了,而她放在桌面的手,也握到一起,緊緊攥著,指關節泛著白。
陸儼不動聲色的將這些極力掩飾的變化收入眼底,將聲音放的很輕:「是霍雍,還是霍廷耀?」
艾筱沅已經開始發抖了,隨即飛快的搖頭:「誰都不是,是我自己找的,是我朋友!」
陸儼沒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他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而且無論眼前這個人是誰,他也從來沒有盡信過證人的證詞。
起碼就他所知,沒有一個證人是百分之百誠實的,即便這個證人說的話是他內心真實所想,他的記憶也會存在一定的剪輯和美化。
這也就是為什麼同樣一件事,不同的看到了,會有不同的描述。
隔了片刻,等艾筱沅慢慢冷靜下來,陸儼又換了一個簡單的問題:「我剛才看到你家地址,才知道你不住在原來那個小區了,怎麼租房住了?」
他記得,艾筱沅父母在離異之前,曾有過一套房子,後來她父親再娶,母親再嫁,艾筱沅是和父親以及繼母住在一起。
艾筱沅一頓,笑了:「我繼母也有個孩子,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好,很溫馨,什麼事都有商有量的,我倒像是個外人,索性就搬出來了。」
陸儼又道:「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
艾筱沅又是一笑,低著頭,片刻後才問:「真的幫得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