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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儼卻沒接這茬兒,只說:「就算你前面供述為真,選出孫艷幾人是薛奕的建議,那麼在薛奕時候,你們為什麼沒有立刻止損?你們父子非但沒有意識到錯誤,還享受這些性行賄給你們帶來的便利,如今又將責任都推到他人頭上,真是恬不知恥!」
「我告訴你,我們警方辦案是講證據的,而我所說的事實和我們掌握的證據完全吻合,不是你幾句話就可以摘乾淨的。你可以繼續拒不承認,狡辯推諉,但在法律面前,你絕對逃脫不了責任。你的證詞,我們會如實遞交,最終後果你們要自己承擔!」
……
……
正如陸儼所說,在法律面前,任何狡辯推諉,都不可能逃脫責任,何況還有鐵證如山。
自霍驍被抓捕後,圍繞他的審訊一連持續了三日。
霍驍的態度也經過幾次轉變,先是狡辯,後來又慢慢吐露了一小部分,到後來霍驍的律師來了,他又將態度「擺正」,又吐露了一部分事實。
另一邊,面對韓故、方紫瑩、王崇和孫艷等人的證詞,和警方調查到的證據,霍廷耀也對自己的言行供認不諱,全然沒有往日的狡猾。
只是霍驍的幾次轉變,和霍廷耀的坦白從寬,卻令陸儼心裡逐漸生出疑惑,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
為什麼到了這一步,霍廷耀和霍驍父子還在玩棄車保帥、斷尾求生的把戲,這還有什麼意義?
難道霍廷耀以為他認下所有,霍驍就不用坐牢了?
照現在來看,霍驍一定會重判,少則十年,多則無期徒刑。
除非,霍家仍有底牌……
陸儼的猜測,很快就因一場突如其來變故而證實。
就在事發之前,霍廷耀在拘留室里突發疾病,先是上吐下瀉,而後是滿地打滾。
值班人員趕到時,霍廷耀已經痛苦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臉色白如紙,連大氣都喘不上來。
而後,霍廷耀就被送往醫院,經過診斷證實只是食物中毒,需要輸液和住院觀察。
誰知就在隨行警員以為只是虛驚一場,轉眼再去探視霍廷耀時,卻發現他已經在病床上咽氣了。
消息傳到刑偵支隊,陸儼拿著手機在桌前站立許久,除了震驚之外,他腦海中也跟著浮現出四個字:殺人滅口。
顯然,霍家父子手裡一定還有秘密,而且還關係到更大的利益。
可霍家父子已經雙雙落網,兩人只能舍一保一。
既然霍廷耀難逃死刑,那麼對於這個秘密的得利者來說,就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等同廢人。
而提前殺人滅口,就是為了防止坦白從寬的霍廷耀,突然變卦,在被判死刑之後,又將此秘密拿出來作為最後的底牌,用來交換一個死緩的機會。
……
就在霍廷耀「暴斃」的晚上,陸儼和檢察院、經偵派來的同事也緊急開了個小會,交代事情始末。
等到陸儼回到辦公室,薛芃已經在了。
薛芃沒有回頭,她就站在那面貼著白板紙的牆壁面前,盯著那密密麻麻的人物關係,看著上面畫下的越來越多的「√」。
那每一個「√」都代表一個案子的結束。
如今大勢已去,再看到這面牆上的名單,他們大部分人已經離開人世,只留下少數倖存者。
生者見了,難免唏噓。
陸儼來到薛芃旁邊,兩人並肩而立,神情各異。
安靜片刻,薛芃轉頭看向陸儼,相比之下,她平定的多,而陸儼卻是眼底沉黑。
薛芃說:「案子破了,你怎麼是這種表情。」
陸儼緩慢的吐出口氣:「剛才我和檢察院還有經偵方面交換了意見,我們一致認為,霍家父子和這些年江城一直在追回的海外巨額隱匿資產有關。」
薛芃一怔:「是和前副市長有關的巨額資產?」
陸儼搖頭:「不止,這裡面政商關係複雜,絕不是他一個人能折騰出來的,在背後還有一個巨大的洗錢利益集團。這部分思路,還多虧了你姐姐留下的聚會照片和名單,否則我們也不會懷疑到這步。再加上霍廷耀死的突然,這就更證實了我們的猜測。」
「霍廷耀一定知道這個利益集團內部的某個秘密,這個秘密可能關係到一筆巨款,而它也是霍廷耀的護身符。一旦霍廷耀死了,這個秘密將會永遠消失。」
可現在,霍廷耀已經死了,也就是說……
薛芃意會:「你的意思是,霍廷耀已經將這個秘密交給霍驍了?」
「嗯。」陸儼說:「所以現在只是霍廷耀被滅口,畢竟知情者只留一個就夠了。這也就是我之前就一直在懷疑的——霍家有一張藏起來的底牌。」
說到這,陸儼拉著薛芃一起來到辦公桌前。
他很快拿出薛奕留下的照片,逐一攤在桌面上,指給薛芃看。
第一張,就是江城市前副市長。
第二張毫無懸念,是霍廷耀。
第三張,是王崇和孫艷。
至於第四張,有點意外,卻又不那麼意外,是承文地產的董事長顧承文,七年前已經死了。
也正是因為顧承文和承文地產的翻車,才令前副市長被查。
當然,這還得歸功於顧瑤收集十年的證據。
陸儼每擺出一張,薛芃的目光就會跟著掃過,心裡也在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