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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如果毒販不知道鍾隸的身份,砍斷腿只是為了方便把人救走,那麼等事情平息之後,鍾隸為什麼遲遲沒有現身?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關於鍾隸的生死,也漸漸有了「答案」。
事發後一個月,陸儼和薛芃還抱過希望,也許是他重傷未愈,找不到機會回來。
事發後兩個月,這種希望就減少了一大半。
接著是三個月、四個月……半年、一年,直到現在。
鍾隸已經犧牲,這基本是可以肯定的。
禁毒隊內部不能對外聲張任務,就在隊裡辦了一個小型儀式,悼念鍾隸,追封鍾隸的功績,以及授予陸儼第二個三等功。
在陸儼養傷期間,母親齊韻之和繼父秦博成也來看過他。
陸儼心裡始終裝著一個問題,遲遲問不出口,直到那天齊韻之又來了,陸儼忍不住,終於發問:「媽,在林隊下令救人之前,你有沒有和秦叔叔說過什麼?」
齊韻之一愣,眼神閃爍,顯然是有隱瞞。
可陸儼還想聽她親口說,便又問:「比如,一定要把我救出來,一定要保住我的命,這樣的話。」
齊韻之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承認。
這之後,陸儼和齊韻之又聊了很久,氣氛一時低迷,很不愉快。
直到齊韻之唉聲嘆氣的離開,才在門外的把手上發現掛了一袋子補品,是薛芃送來的。
顯然屋裡的談話,薛芃也聽到了。
自那以後,薛芃和陸儼就疏遠了聯繫,陸儼心裡也有數是為什麼,自知沒有顏面為自己辯解,兩人的關係慢慢的也就淡了。
*
事實上,鍾隸的死直接影響的不僅是陸儼和薛芃,還有巴諾。
鍾隸的斷腿是巴諾找到的,王超說,巴諾因為這件事受到很大打擊,一個月來始終沒什麼精神,還有絕食的跡象。
直到陸儼回來看它,巴諾才重新振作起來。
王超說,一個月了,就沒見過巴諾這麼高興過,明明沒怎麼吃東西,聞到陸儼的氣味,聽到他的聲音,卻一下子直起身來,叫聲中氣十足,就連訓導員都差點拉不住它。
這些事,是在鍾隸出事後幾個月,薛芃才聽說的,那時候她和陸儼已經開始「冷戰」。
如今一聽陸儼說「以後巴諾想我了,怎麼辦」,薛芃心裡一軟,又看了看巴諾的眼睛,安靜了好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道:「我知道你會好好照顧巴諾。是不是以後要是我想去看它,隨時都可以去。」
陸儼一頓,有些驚訝,卻也是如釋重負:「當然。」
隨即很快笑了。
薛芃掃了他一眼,剛要說話,這時手機進來一條微信,薛芃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叫張瀟的高中同學發來的。
「老同學,忙呢麼?方不方便說話,我想和你打聽個事。」
薛芃一頓,很快就明白了張瀟的來意。
張瀟畢業後就做了記者,一直在跟社會新聞線,這兩年時不時會從薛芃的微信上蹦出來,每次都是因為命案。
但薛芃因為職業操守,從沒給張瀟透露消息,偏偏張瀟打算一棵樹上吊死,就算薛芃一個字都不說,卻依然每次都來問她。
薛芃下意識嘆了口氣。
陸儼問:「怎麼了,誰的微信?」
薛芃:「張瀟你還記得麼?高中那個。」
陸儼回憶了一下,搖頭:「沒印象。」
「就是負責每天中午廣播站那個女生。」薛芃提示道。
陸儼這才恍然:「哦,就是那個很八卦的,經常利用廣播站報一些小道消息。」
「對,就是她,她現在比那時候還要八……」薛芃一邊說一邊掃向手機,這時張瀟已經發來好幾句消息。
薛芃一看之下就愣住了,話也哽在半截。
張瀟:「嘿嘿,你說巧不巧?我爸媽住的那個小區,昨天不是抬出去一個老太太的屍體麼?我媽說剛好那個老太太她認識,剛好從樓上往下看,還看見你了。我晚上剛回家,她就跟我念叨這老太太的事兒。我就想來跟你證實一下,到底老太太是不是被兒子、兒媳毒死的啊?」
薛芃的眉頭漸漸皺起來,隨即將手機遞給陸儼。
陸儼開始還沒當回事,直到耷眼一看,也是一愣。
毒死的?
張瀟的媽媽是怎麼知道的?
陸儼:「問問她是不是聽到家人說起過什麼。」
薛芃點頭,很快打了一行字。
不會兒,張瀟回道:「就是我媽聽那個老太太說過,說兒子想她死,肯定是給她下毒了……咦,難道是真的?我去,那這可是大新聞啊!」
薛芃一陣無語,很快說:「我什麼都沒說,事情也還沒證實,你不要出去瞎說瞎寫,散播謠言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可張瀟卻沒回。
*
幾分鐘後,薛芃和陸儼往辦公區方向走。
路上陸儼給東區分局的齊昇撥了個電話,得知齊昇那邊手續已經辦好,也讓鍾鈺簽署了解剖同意書。
法醫陳勛和痕檢孟堯遠都已經做好準備,即刻屍檢,一旦經過解剖和切片檢驗後確定案件性質,下一步就是到李蘭秀家二次取證。
而和鍾鈺一起待在醫院的東區分局同事,也發來消息說,高世陽的情況很不樂觀,現在不僅是腎,其它臟器也紛紛出現衰竭現象,而最大的問題就是累及腦,已經發展到中毒性腦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