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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儼一頓,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了:「的確。」
薛芃在他眼中看到了某些複雜的情緒,卻不是失望,好像在那片漆黑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浮動。
薛芃想了下,問:「是不是茅子苓失蹤兩年的去向,你們已經知道了?」
其實薛芃也只是猜測。
刑偵支隊這邊的動向,實驗室那邊或多或少也知道一點,比如茅子苓臉上的傷,比如她的癌症晚期,還有季冬允回到實驗室後,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聽助手小晨說他一直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
再結合茅子苓曾經在犯案時痛哭過,有過強烈的情緒反應,還有她對霍雍的恨意等等,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想必過去兩年在她身上一定發生過許多常人難以忍受的事。
而且茅子苓還這麼年輕,胰腺癌就已經發展到晚期,這一定和她的遭遇以及心情有很大關係,
通常來說,女人犯案大概率會選擇比男人「溫和」一些的手法,比如下毒,因為體力的制約,女人更願意多動腦,方法更迂迴,隱秘性更高,除非是心理扭曲、變態,否則很少會採用極端殘暴的手法。
但是茅子苓選擇的方式,不僅兇殘,而且比很多男人都要狠,她這是要玉石俱焚。
試想一下,會讓一個女人走到這一步,她的經歷必然是和精神摧殘,以及身體摧殘脫離不開。
女人最痛恨的是什麼,最無法忍受的是什麼?
薛芃也是女人,她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勾勒出大概方向。
隔了好一會兒,陸儼一聲輕嘆,又喝了口咖啡,這才將他所知道的茅子苓的遭遇轉述給薛芃聽。
整個過程,薛芃都是震驚的,她說不出一個字,更是下意識屏住呼吸,甚至不由自主的設想,如果換做是她,她該怎麼辦,她會不會瘋,會不會認命,會不會有茅子苓這麼頑強,逃出來以後會不會復仇?
都說「情理法」,同是女人,薛芃從心裡上,在「情理」上,十分明白茅子苓。
但是在法律上,茅子苓的行為註定要受到懲罰。
到目前為止,他們都還不知道茅子苓從去歷城出差,到被賣到春城農村里,這中間發生過什麼事,但想來應該是她得罪了那些富二代和霍雍,這才遭到如此對待。
還有,買下茅子苓那家人,既能拿出精神病的病歷資料,又能令村民們跟著他們家一起撒謊,這背後一定是做過手腳,「手續」都辦的齊全,令身陷囹圄的茅子苓叫天天不靈。
而所謂的高等教育,所謂的法律,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效用,茅子苓只能用自己的辦法逃出去。
至於茅子苓逃出來以後為什麼不聯繫過去的朋友,立心孤兒院的老師,以及季冬允,這也不難明白。
林曾青一年前就瘋了,這對茅子苓來說一定也是個打擊,而且林曾青的失蹤還和廖雲川有關。
立心孤兒院,茅子苓是不會回去的,她既然要復仇,又怎麼會連累過去的老師。
還有季冬允,除非必要,茅子苓恐怕都不想看到他,或者說是不希望季冬允看到現在的她。
一想到這些,薛芃便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心裡難受,雖然並不認識茅子苓,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對一個全然陌生的女人,產生這樣的心理。
或許是因為她接觸了大量和茅子苓有關的物證,就像是通過那些東西,與茅子苓對話過一樣。
半晌過去,直到陸儼開口道:「明天開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專案小組去做。許臻已經和立心聯繫過了,顧瑤也同意提供資料,把她知道的霍雍的故事告訴我們。那個將醫療用品和設備賣給茅子苓的人,分局還在繼續追查。茅子苓背後一定不止一個人在幫她,除了海外發帖的Sillytalk,在這裡也有人,不僅要幫她綁架霍雍,還有歷城失蹤的那四個富二代,這也不是她一個癌症晚期的女人能做到的。」
薛芃跟著說:「還有一件事,等這批物證檢驗完,找機會我想再去一趟慈心。」
陸儼一怔:「物證方面有新發現?」
「不是。」薛芃說:「你剛才說,那個女人屍體上的指紋,是霍雍故意戴著指紋手套留下的,霍雍還說,指紋屬於他最討厭的那個人,我想我知道是誰,想去證實一下。」
陸儼停頓兩秒,忽然明白了薛芃的指向:「你的意思是,指紋是屬於霍驍的。」
是啊,就是霍驍。
除了他,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
正說到這裡,陸儼的手機響了,是李曉夢打來的。
陸儼立刻接起電話,就聽李曉夢說:「陸隊,茅子苓已經恢復過來了,說現在感覺好多了。我們給她送了食物,她說她可以繼續做筆錄,還說……呃,她還說,想見一下廖雲川。」
第88章
神秘人口失蹤案
茅子苓要求見廖雲川一面?
陸儼得知消息後就立刻趕回支隊,隨即來到拘留室。
茅子苓躺的床上鋪了厚褥子,還準備了棉被給她,但這裡整體環境陰涼,她又體弱,這會兒雖然已經不疼了,但臉色仍是非常差。
陸儼就在拘留室門外站定,看著裹著棉被有些瑟瑟發抖的茅子苓,說:「你說要見廖雲川,這個要求違反我們的規定,我們不能同意。」
像是這種重大犯罪,別說是見一個外人了,審訊期間連和家屬、律師見面都有嚴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