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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通過屍檢,可以準確驗出是某一種毒物,但有時候結果也未必百分百肯定,這時候就會寫明死因是心臟驟停。
而且每一種毒物,在中毒之後的表徵都不一樣,急性和慢性的也不一樣,像是李蘭秀這種沒有典型表徵的,而且屍體已經放置兩天,誰也不能僅憑看兩眼就推斷出她是不是中毒了。
當然,就理論上說,只要是毒物,就一定能驗出來,但那也是屍檢之後的事了。
負責開車的張椿陽,這時接道:「要不怎麼說天網恢恢呢?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多『如果』都湊齊了,那這事兒沒準就混過去了。不過就現在看,這事兒也比較為難,尤其是陸隊肯定難做……」
程斐問:「怎麼講?」
張椿陽說:「聽說前幾年下面分局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有一個案子特別蹊蹺,那現場怎麼看都不像是自然死亡,家屬又提不出正當理由拒絕屍檢,那分局大隊肯定是執行屍檢啊。當時就叫季法醫過去了,可結果你猜怎麼著……」
程斐想了下:「呃,難道還真是自然死亡……」
這時車子經過一個拐彎,張椿陽顧不上說話。
孟堯遠就接著說:「是啊,屍檢結果死因無可疑,就是現場各種巧合湊到一起,引起了分局大隊的懷疑。等拿到屍檢結果,那幾位家屬就不幹了,當場發飆,就抓著季法醫和當時在場的刑警不依不饒,非要討個說法……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換做是誰,誰也不能接受啊。」
程斐:「這倒是,如果我是家屬,我肯定接受不了。咱們中國人,還是講究要留個全屍的。」
孟堯遠:「當然,也有過相反的情況。就是死者家屬覺得死因肯定有古怪,一定要求屍檢,要找到『兇手』,結果屍檢了就是自然死亡,可家屬就是不相信,還要二次甚至多次屍檢。」
就在車上三人喋喋不休的時候,坐在後排的薛芃一路都在看窗外,想事情想出了神。
其實就目前來說,還不能完全肯定李蘭秀和高世陽兩位老人都中了毒,最起碼就表徵來看實在武斷,要不是將前後發生的事情聯繫到一起,恐怕不會第一時間就往這裡想。
兩位老人明顯不住在一起,卻都有呼吸系統方面的問題,病發時的症狀也很相近,而且兩件事就發生在三天之內,這種巧合真是太少見了。
薛芃在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可能會導致這種情況的毒物,這時就聽到程斐小聲說:「要真是跟毒物有關,那下手的肯定是家人啊,外人哪有這種機會,還要同時接近兩位老人,而且也沒有動機啊……可如果真是家人,就太沒人性了。」
孟堯遠說:「自家人作案的每年都會發生,不過大部分都掌握不好分量,沒有化學或是醫學常識,很容易就被發現了。少數的就用陰招,一點點稀釋了再下,導致慢性中毒,這種人才叫真的壞。」
程斐:「我真不明白,圖什麼呀?」
張椿陽嗤笑一聲:「還能圖什麼,這種喪心病狂的人,要麼是奔著錢,要麼是奔著房子。如果兩位老人真是中毒,他們的兒子就嫌疑最大,你看,一直聯繫不到人。」
程斐嘆了口氣:「還說養兒防老呢……」
孟堯遠沒接話,這時轉頭看向薛芃:「我說薛芃同志,你也參與一下我們的討論,有點參與感好不?」
「現在就討論嫌疑人和動機,會不會太早了?」薛芃轉過頭來,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兩位老人的兒子不是親生的,最起碼不是高世陽親生的。」
孟堯遠一頓,坐在副駕駛座的程斐跟著轉頭,就連張椿陽都從後照鏡瞄向薛芃。
薛芃說:「我在全家福上看到,高世陽有W型下頜,但他兒子沒有。如果是親生的,這種顯性基因是一定會遺傳的。」
一時間,幾人都不說話了。
直到程斐摸了摸自己跌手臂,說:「我去,我都起雞皮疙瘩了,那就是養子謀財害命了?」
薛芃淡淡道:「在毒檢出來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
程斐聳了下肩膀:「哦。」
程斐比較單純,還沒經歷過社會上的大風大浪,命案接觸的也不多,遇到薛芃這樣一板一眼的態度,自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可是孟堯遠不一樣,他和薛芃早就插科打諢慣了,兩人還是前後腳進的市局,開起玩笑自然沒那麼多顧忌:「對了,這事兒還有個疑點,非常重要,我估計你們也沒注意到。」
這話一出,又把程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張椿陽跟著問:「什麼疑點?」
孟堯遠笑了下,見薛芃也朝他這裡瞟過來,便往她那邊湊了湊,擠眉弄眼的說:「請問薛芃同志,為什麼陸隊送高世陽老人去醫院,剛好被你看見了?」
「……」薛芃停頓了一下,完全沒料到孟堯遠會把問題拐過來,便說:「我剛好碰到的。」
張椿陽和程斐齊刷刷豎起耳朵,表情都不對了。
孟堯遠又道:「事發的時候是在飯點,而你和陸隊都在飯店,你說剛好朋友,會不會這麼巧啊?陸隊一個人幹嘛跑去飯店吃飯,咱市局食堂的飯不香嗎?還有,我記得你中午說,你要陪媽媽吃飯,嘶,這麼一聯繫,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薛芃沒搭理孟堯遠,直接把頭轉開繼續看窗外。
張椿陽卻憋著笑,問:「哪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