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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論和實操上,她能一個人完成的,可以跟警方坦白,只要沒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跡,和她的說辭對得上即可,比如綁架霍雍,和周力進行交易等。
反過來,她不能一個人完成,而且很難自圓其說的行動,就要適時裝傻、否認,畢竟只要找不到直接證據證明和她有關,就不能定案,比如那四個富二代的神秘失蹤。
顯然,這不只是一個人的復仇,而是一個精心策划過的局。
只是陸儼不相信,這個局是茅子苓一個人想出來的,無論是時間還是體力,對於茅子苓來說都太苛刻了。
不過這個局有一個十分聰明的設定,就是它始終都圍繞著茅子苓的職業在運轉,在邏輯和理論上絕對成立。
茅子苓是外科醫生,有臨床醫學的知識和經驗,所以但凡是和法醫、痕檢沾邊的知識面,她會知道也不稀奇,而且她還曾經是季冬允的女朋友,有過專業討論也不稀奇。
反之,如果這個局的設定還牽扯了其它和醫學距離較遠的專業領域,那就很難解釋了。
但就目前來看,這個局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更令人起疑。
……
等茅子苓交代完大部分作案經過,接下來一些問題補充,就由方旭來進行。
陸儼只是坐在一邊梳理著經過,直到耳機里傳來一道聲音,只聽季冬允問:「陸隊,我能不能單獨和她說幾句?」
陸儼一頓,等茅子苓回答完方旭的問題,便突然開口:「你講述的整個過程,很少提到季冬允法醫。」
茅子苓明顯怔住了,她看了看陸儼,又飛快的看了一眼單向鏡,垂下眼,說:「我提他做什麼?」
陸儼:「他想見你一面,你同意麼?」
「我拒絕!」茅子苓想也不想,飛快的說:「我該說的都說了,我不想見任何人,你們要怎麼定罪,我都沒意見。」
陸儼抓住了這個瞬間,問:「為什麼你這麼抗拒,他這兩年一直在找尋你的下落。」
茅子苓冷笑:「那是他一廂情願。就算沒有兩年前的事,我也會和他提分手的。我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什麼都講規矩,跟他在一起太累了。他在江城有家,他不愁生活,所以就算做法醫,拿著微薄的薪水,他也無所謂。可我不一樣,我那麼努力念書,往上爬,如果只是為了那麼點錢,我幹嘛要念醫科院,我做別的也可以啊!我們的價值觀根本不一樣,他就只會講大道理,我跟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茅子苓的這番話,聲音放的額外大,也是她口述作案過程以來,比較激動的一次。
或許也正是因為情緒起伏,茅子苓剛說完,她的身體就開始抽搐,很快疼的臉都白了。
陸儼很快讓等在外面的醫護人員進來,將茅子苓抬出去,先將她送到拘留室,等到病情穩定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另一邊,隔壁房裡歷城和春城的刑警也很快離開。
屋裡只剩下薛芃和季冬允。
薛芃本應該將空間留給季冬允,可她走到門邊,又停住了,回過身看向撐著桌面,低著頭的季冬允。
半晌,薛芃說:「她的話別放在心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感覺她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保護你。」
季冬允身體一震,隨即緩慢的點了下頭,只是沒出聲。
薛芃見他聽到了,便抬腳離開,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她相信其實這裡每一個人都看出來了,茅子苓是在急於撇清和季冬允的關係。
相信茅子苓自己也很清楚,真要是嚴格追究起來,她的事情或多或少會對季冬允的事業帶來影響,雖然他們只是曾經的男女朋友。
所以為了季冬允著想,茅子苓只能說,就算沒有那件事,她也會提出分手。
即便曾經對霍雍痛下殺手,心裡也仍有柔軟的一面。
還有,茅子苓曾經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的美是帶有一點性格,一點攻擊性的,她心氣也高,就算和季冬允之間沒有所謂的山盟海誓,只是平淡的交往,他們也曾是男女朋友,而且不是因為關係破裂而分開。
時至今日,茅子苓已經面目全非,她過去兩年的經歷雖然遭人踐踏,可骨子裡還是殘留了一點自尊,無形中也有一股力量支撐著她。
她不屈服,也不認命。
那些侮辱過她的人,代表了她人生里的最黑暗的時刻,她已經用自己的方式進行了復仇。
立心孤兒院的老師、朋友,還有季冬允,則是留在過去的溫暖。
而拒絕再見季冬允,就是她最後的堅持。
……
再說案件本身。
關於分屍案的諸多疑點,到目前為止,都只是小細節上的問題,真正大方向的實證已經掌握。
而歷城和春城的刑警專程過來,也是為了多城連環姦殺案。
現在姦殺案里有了茅子苓這個至關重要的目擊證人,她還提供了歷城別墅的地址,認出了四名富二代和三名女受害者的身份。
再加上茅子苓提供的和廖雲川有關的種種線索,包括廖雲川給她的儲蓄卡,以及茅子苓在江城的兼職客戶名單,這些都給專案小組接下來的調查提供有力幫助。
筆錄結束後沒多久,陸儼就去見了一趟刑偵支隊的隊長潘震生。
潘震生剛和上面通過電話,得到指示,等陸儼匯報完工作,便將上面的決定轉達給他,重點就兩項,一是要將案件輿論對社會的影響降到最低,二是分屍案這邊只要掌握實據,就要儘快結案,不宜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