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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案子挺大啊?」她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跟鄭主任說話。
「那當然,十幾個孩子,就是十幾個家庭。」鄭主任停好車,囑咐她記得拿好東西。
提著箱子,倆人跟來採訪的記者擦肩而過,走進了公安局大門,剛進去,就看見一個很年輕的青年警官迎過來,熱情地寒暄道:「鄭主任,辛苦你們跑這趟了。」
「哪裡哪裡,你們才是真辛苦,做了件大好事啊。」鄭主任笑眯眯地同他握手,又指了指桑落酒,「這是我們中心的小桑,小桑,這是榕縣刑警大隊的陳副隊長。」
兩邊又互相握手寒暄了兩句,然後鄭主任跟桑落酒先去做準備工作,然後在接待室見到了這次被解救出來的那些孩子。
這些孩子裡,最大的大概八九歲,小的也才四五歲,不管男孩女孩,每個都很瘦,所以頭也顯得比較大,有的眼睛裡還有點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和死氣沉沉。
聽陳副隊長說這些孩子是他們在查一個職業乞丐團伙時抓到的,「起因是過年的時候很冷,凍死了兩個孩子,被市民發現,然後報警,他們就帶著這些孩子跑到外地去,我們跟外地的警方聯合辦案,這才找到那伙人。」
抓到以後一問,這些孩子全都是被他們拐來的。
「大部分都不是榕縣的孩子,還要等DNA檢測結果出來之後,才能找到他們的親生父母。」陳副隊長最後道。
桑落酒聽完,忍不住唏噓,又不免想到桑蘿。
如果當年爸媽不是一時的不忍心,上前帶走了小桑蘿,說不定她也會被人拐走,然後淪落成這樣的小乞丐,想想就可怕。
「這些人真應該下地獄。」她嘟囔道。
「在那兒嘀咕什麼呢,趕緊來幫忙取樣。」鄭主任這時回頭喊了一聲,桑落酒連忙戴好手套過去幫忙。
下午三點,淮京酒店的午市已經打烊,酒店的副總、首席侍酒師魏楨出現在員工休息室,擊了兩下掌,「大家注意,三點半有侍酒課程培訓,非特殊情況,不許缺席。」
說完轉身就走了,他要去做一些準備。
魏楨喜歡酒,不管是葡萄酒還是烈性酒、雞尾酒,又或者是傳統的白酒黃酒和花果酒,他都喜歡,並且沉迷於其中,樂此不疲。
他記得人生第一次喝到酒,也是在爺爺葬禮後的那場喪宴上,他在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得到了一杯白葡萄酒,那是一杯來自羅亞爾河谷的長相思,檸檬黃略帶微綠的酒液散發著柑橘和青草的香味,味道芳香清爽,回味悠長,第一次喝酒的他立刻就被俘虜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妙的飲料!
連名字長相思都如此迷人!
他從此在喜歡葡萄酒的路上越走越遠,對此魏禮雲和魏太太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小酌怡情,更何況,作為魏家的繼承人,以後肯定是有很多應酬的,連酒都不會喝,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魏楨會喜歡酒喜歡到在十六歲就一意孤行地跳級並且出國留學,國家當然是選擇屬於葡萄酒老世界的法國,在波爾多大學讀書的七年裡,他取得了生物學學士和釀酒師文憑,然後回國入職京淮酒店,二十四歲就通過了高級侍酒師認證,成為京淮酒店的首席侍酒師。
魏禮雲覺得是時候讓兒子逐漸接手自己的位置了,他也好早日退休,專心於尋找女兒這件事,但魏楨的答覆卻讓他震驚。
「我想做我真正喜歡的事,爸爸,我討厭那種每天開會、批覆文件喝應酬的公式化生活,我想要開一個酒館,每天看著客人品嘗我喜歡的酒,然後跟我說你推薦的酒真好。」
「可是你是我的兒子,註定要過這樣的生活,不可能真的輕鬆。」
「姐姐會回來的,實在不行,還有職業經理人,退一萬步,我接受聯姻。」
「你是想氣死我!」
以上,是父子倆數次談話的只要內容的精華版,最後一次是魏禮雲因為胃出血住院,對話里多了兩句:「給你幾年時間,三十歲,如果到三十歲,還沒有確定繼承人,你必須回來。」
「……好。」
然後在他的二十九歲,上天送給他一份大禮,他的姐姐回來了,並且謝天謝地,據說她很有商業天賦,她的養父母家還是開酒廠的,聽說她家的酒很棒。
而昨晚喝過的花雕,的確是上乘佳釀。
這讓他的心情在今天一天都保持著輕鬆愉悅,看什麼都很順眼,甚至連看到有參加培訓的服務員練習倒酒時沒有將酒標對準客人,他都沒有皺眉,只是溫和地糾正過來,然後說了句:「如果你連最基本的侍酒流程都無法做好,就只能一直是服務員,連助理侍酒師的職位都無法給你。」
四十分鐘後,培訓練習結束,酒店也開始進入晚市的準備工作中,魏楨準備走了。
「你今天心情很不錯?」酒水總監李詩跟他一起往外走,邊走邊調侃的笑道。
魏楨理了理西服的袖子,語氣輕快,「是啊,我姐姐回家了,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李詩一怔,魏家大小姐找回來了?聽說找了二十多年,竟然真的找到了?
對於魏家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對於魏氏的員工來說,這更像一場戰爭的開始。
魏氏一下子就有了兩個適齡的繼承人,那魏總是不是會放棄一直不肯進公司的魏楨,轉而培養找回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