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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展學他們聽得既目瞪口呆,又氣憤異常,鑑定又不是我們逼你來做的,取樣也是你親眼看著的,結果出來以後你還哭求過想做假報告,你自己報告沒藏好被找到怪誰?
這找茬找得多麼牽強,多麼莫名奇妙!
但你還沒法發火,只能儘量地安撫著,還不能是陸展學來,怕人家不肯信他,鄭主任仰頭將雙手在嘴邊合攏成喇叭狀,喊話道:「唐小姐——我是中心的負責人,有什麼不滿你可以跟我說,有什麼問題你下來再說——」
「我不!」樓頂的人嘶吼著,狀若癲狂,「你們給我重新出個報告!我沒有出軌!我不離婚!」
「主任,給你麥。」桑落酒這時從附近的小超市借了個麥克風過來,塞到鄭主任手裡,又幫著終於趕來的消防官兵在地上鋪好氣墊。
鄭主任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出來,有點嗡嗡嗡的雜音,「我們中心為鑑定結果負責,你去哪裡重新鑑定都沒關係,但你不能說我們鑑定錯了,我們也不可能給你重新出一個你想要的報告,大家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她看見氣墊已經鋪好,心裡放鬆很多,說話也硬氣不少,不管怎麼說,答應造假是不可能的。
樓頂的人嚷嚷著要是不答應她的要求就要跳下來,雙方僵持在當場,正當鄭主任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桑落酒提出要不然偷偷上去趁對方不注意將人拽下來算了,但就怕刺激得人往下跳。
場面混亂極了,已經有圍觀群眾開始議論紛紛,觀點大概分兩派,支持鑑定中心的說肯定是對方心裡有鬼,「就是自己做的醜事被老公發現了,就怪人家做鑑定的,這種事年年都有,不稀奇。」
支持另一方的則說:「肯定是被坑了,這種地方,給錢就可以造假的,我聽說啊……」
正鬧著呢,人群外圍忽然又響起一陣騷動,緊接著是一個略顯蒼老的男聲響起,「讓她跳!讓她跳!我倒要看看她跳不跳!」
眾人一驚,回頭一看,是個穿著襯衫西褲頭髮花白凌亂的老先生,說老其實也不太老,五十歲左右,只是臉色很不好很憔悴,襯衫的風紀扣敞開著,露出他通紅的脖子。
何止脖子,桑落酒看一眼他血紅的雙眼,嚇得心裡一咯噔,不知道要不要先打電話叫120。她大概能猜到這是誰,應該就是樓上那位的現任丈夫,那位跟女學生有染然後和髮妻離婚的教授。
接下來就是夫妻撕逼現場。女的哭著細數自己這幾年操持家務的辛苦,為了家庭放棄工作連朋友關係都疏於維護,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她就光圍著灶台轉,你不能這麼沒良心。男人說你當年讀書就不安分搞研究,還工作呢,要不是嫁了他根本過不上現在的生活,當年他要不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根本不會娶她。
總之倆人都很讓人一言難盡,最後是老教授拋出殺手鐧,說他已經去其他機構檢測過了,小兒子的確不是他的種,馬上離婚,還能給她一筆錢,房子車子也留給她,不然就算死了也不給她收屍,見他說得堅決,樓頂人總算知道不能再挽回這段婚姻,終於見好就收,哭哭啼啼地被等在上面的民警給拽了下來。
處理完這破事之後一群人這才發現自己還都穿著桑落酒家的拖鞋,彼此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起來。
徐奇嘆氣搖頭道:「哎,今天酒還喝不喝啊?」
「喝!怎麼不喝!」陸展學抹一把臉,對鄭主任拱拱手,「多謝主任今天的搭救,大恩不言謝,請您喝酒?」
桑落酒:「???」酒是我家的,謝謝!
坐鄭主任的車回桑落酒住處的路上,徐薇問了句:「你說他們真的會離婚嗎?離婚之後,她帶著兩個孩子,又要去哪裡啊?」
「可能會離吧,畢竟男人有時候更心狠。」鄭主任聞言接了句,搖搖頭。她見過很多夫妻,女的說要離婚後來都心軟沒離成,但男的說離婚很少會拖拖拉拉的。
至於離婚後去哪兒,桑落酒忍不住猜測道:「會不會帶著孩子去找他前夫,畢竟兩個孩子都是他的,要是他不介意,復婚也有可能啊。」
徐薇立刻嘖嘖嘖幾聲,然後看向陸展學,意思是讓他以後提供後續八卦,被陸展學趁機敲了一頓竹槓。
青雲鎮的福元酒廠,春榨正如火如荼。所謂春榨,就是在立春時節把酒罈搬回室內,將已經發酵成熟的醪液先行壓榨,將酒和醪分離,再將過濾的清酒進行澄清、二次過濾、殺菌,然後對對酒罈清洗殺菌,將清酒灌壇,最後入庫窖藏。
福元酒廠每年釀的酒都有定數,不會特別多,所以做起來也不會特別忙,忙完便可以稍稍休息一陣,接著迎接夏天做酒藥的日子。
桑蘿這時候回來,倒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怎麼今天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想回來就回來了。」她接過奶奶遞過來的水杯還是以前她用的那個,粉色的馬克杯,她用了好些年了。
桑母笑眯眯地問她:「在家住一晚麼?」
聽見她問這個問題,桑蘿愣了愣,呼吸頓了一下,心裡忽然湧起點難過來。
「什麼住一晚,你又沒提前說,阿蘿換洗的衣服都沒帶,人家魏家要擔心的。」桑老太太這時卻說了句,「留這兒吃頓飯就行了。」
桑蘿垂下眼,聽出來奶奶是不想她在魏家那邊難做,心裡一暖,搖搖頭,溫聲撒嬌,「我還有舊衣服在家呢,您是不是不想我回來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