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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亭不知道王晉突然問這個做什麼，卻還是實話實說：「覺得有意思。」
王晉似乎也沒想過陸亭會這麼說，怔了一下，才笑起來：「是挺有意思的。」
接著，他笑意漸漸斂了下來，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里一樣。
沉默許久，才繼續道：「我小學那時候，老師問過我們長大了之後想做什麼。」
就像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小時候，總有大人問長大了想做什麼。
王晉聲音很輕，陸亭沒有打斷他，喝了口酒，專心聽著。
聽他講完自己這幾十年。
「那時候不是流行說自己長大了要當醫生老師律師科學家嘛，我也跟了個風，我說我長大了要當醫生，救死扶傷。」
「我記得我老師當時還誇我來著，」他忽的笑了一下，卻又嘆了口氣，「可惜他沒看到我成為醫生，就走了。」
「生病嗎？」陸亭問。
王晉點了點頭：「老毛病了，心臟問題。」
「老頭人特別好，我小時候調皮，特別不招老師待見，其他老師要麼就是說我一粒老鼠屎毀壞一鍋粥，要麼就是理都不想理我，唯獨他，」王晉頓了一下，喝了一口酒，長長地嘆了口氣，「唯獨他，把我隨口說的所謂的夢想，當了真。」
「他給我找了許多有關醫學的書，熬夜整理資料，告訴我哪些學校的臨床醫學好，告訴我醫學分數高，讓我好好學習。」
「我那個時候叛逆啊，誰的話都不聽，連我爸媽都管不住我，就他的話，我當聖旨似的，我爸媽都覺得奇怪。」
他說著說著沒了聲，陸亭好奇地轉過頭，卻見到王晉抬手，拿袖子抹了把眼睛，眼眶有些紅，「可惜了，我高二的時候，他就沒了。」
一個大男人，這會兒眼睛紅得不像話，陸亭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是抬了抬手裡那罐啤酒，跟他碰了一下。
陸亭仰頭，把手裡那罐啤酒剩下的給喝完，又隨手拿起另外一罐。
他剛要拉開拉環，就被王晉按住了手。
王晉笑了笑：「你少喝點，明天還得上班。」
第357章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沒事，啤酒，度數不高。」
雖然陸亭這麼說了，王晉還是沒讓他喝。
「你可是咱們醫院的人才，養成好習慣。」王晉把他手裡那罐啤酒給拿了下來，放到一邊。
他拍了拍陸亭的肩膀：「以後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好好努力。」
王晉的語氣就像在交代什麼一樣，陸亭聽著有些不舒服。
他皺了皺眉：「你也還沒到退休的年紀。」
王晉才四十二歲，這個年紀在醫生裡頭，正值當年。
畢竟他們讀完幾年書出來，就差不多三十了，再在醫院歷練幾年，四十二歲也離退休遠著，按照正常的來說，這個年紀，王晉還能在醫院奉獻二十多年。
王晉笑了笑：「我老了，這個行業它需要新鮮的血液不斷地傾注進去，你們才是希望和未來。」
「那你呢？」陸亭問道：「你之後打算怎麼做？」
王晉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模糊其詞地說：「可能會離開江城吧，去另一個城市生活。」
陸亭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樣也好，打算去哪個城市？」
王晉頓了頓，掩飾著什麼一樣地笑道：「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跟你說。」
陸亭直覺不對，但是王晉沒等他說什麼，就轉了話題。
「陸醫生，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別因為這事對醫生這個職業失望。」
王晉語氣很認真：「醫鬧這個事，也該有個處理結果了，不然每次都是這樣，就是因為咱們打擊力度不夠大，才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鬧。」
陸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來，他對王晉的話是認同的。
時間不早了，已經過了十二點，王晉看了眼手機後，起了身，他手搭在陸亭肩上，拍了拍：「我其實挺贊同你說的那句話的，穿上白大褂的時候，咱們是醫生，得為病人負責，得顧及醫院的榮譽，但是脫了白大褂後，咱們代表的僅是個人。」
「醫生也是人，支撐著我們走下去的無非是那身白大褂，和在學校時宣的那句誓而已。」
王晉聲音很輕，卻又很莊重地念道：「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念完後，他默了會兒，才重新笑起來，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我沒辜負您的期望。」
陸亭難得的心裡有了波動，王晉長舒了口氣，準備要走，走了兩步又折身回來：「對了，我女兒生日那天我可能趕不上，你記得幫我把禮物給她，在我辦公桌的抽屜裡頭。」
等陸亭答應下來，王晉才往小區外走，邊走邊搖頭念叨：「那玩意兒也不知道有啥好的。」
－－－－－－題外話－－－－－－
醫學生宣言，引用來的。
第358章 我以我血薦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