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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怎麼能把她拉進污髒的淤泥?
「不用看透。」唐肆:「那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不需要有人能夠跟他共情,尤其是宋意。
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千斤般的負荷,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就行了。
宋意能感受他深邃濃稠的視線,他的眼睛裡裝滿了她。
透過眼睛,在心底里紮根,任由那帶著愛意的藤蔓滋生纏繞住自己。
唐肆微微斂下眉目:「我想我的行動和表達已經做得很清楚。」
「不論我做什麼,都是當下最優選,以後你會明白。」
宋意:「那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告訴我?」
「」
唐肆沉默。
現在就告訴你,你一定不會讓我那樣做。
情和愛,罪與惡,多樣化的東西糾纏在一起,互相燃燒碰撞,仿佛凝聚成一股力量,推著他往懸崖的邊緣。
而他做出的選擇是,在懸崖生根發芽,運氣好的話,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這樣的事情沒有途徑,只有一步一步的走。
宋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
沉默似乎是人的常態,沉默代表著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沉默也代表著拒絕,可自己的內心深處也知道,不能拒絕也找不到最優解來拒絕。
因為拒絕的話說出來蒼白無力,無法勸動,所以會沉默以對。
唐肆看著她,他很清楚她的心境,她的沉默,就是在拒絕。
此刻她的內心,在掙扎說服她自己。
當理想生活被現實撕碎,更多的就是無力。
或許,人應該以溫柔的眼光去看世界,可就算是帶了溫柔的濾鏡,也瞧不出一分好來。
宋意深深的緩著氣,心底不斷徘徊,不斷猶豫,那種情緒、思緒,踩爛了她的一切表達能力與感官。
「宋意。」唐肆打破了沉寂。
宋意輕應:「嗯。」
唐肆語氣平靜:「是不會後悔了?」
「後悔?」宋意抬眼,眸色清明,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智商高,情商高。
出任何事情,她可以沉著面對。
而這些天,她也冷靜了,也往深處去思考了。
「唐肆,你愛我嗎?」
「我愛你。」
宋意:「你愛我,命也可以給我?」
「你知道的,可以。」
「但是你就是不願意把你生命支配的權利給我,你這是捆綁我。」宋意看著他:「你命可以給我,意思是,你可以為了我去死。但我不能決定你去怎麼死。」
「你生命的支配權,還是在你手裡。」
「然後你告訴我,可以拿命愛我。」宋意心情沉悶悶的:「我不否認你的愛,這世界上沒人能比你更愛我,更疼我。」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
「可是,你知道嗎?這份愛里,藏了陰霾,它擋在我的眼前。」
這個世界上,很難有人像唐肆這麼去愛一個人。
也很難有宋意這麼透徹的人。
當雙方都想為對方好時,對方一點兒舉動讓另外一方覺得不好時,那就是拒絕與反駁的象徵,是爭吵與距離的開端。
「你愛我,就應該讓我快樂不是嗎?」
「你難道不考慮,我也愛你嗎?」宋意一聲聲質問他:「你難道不知道,我也可以拿命愛你嗎?」
「你糟踐你自己,我會快樂嗎?」
她的話,鋪天蓋地灌溉進他的心臟,逐漸漲大,似乎快要爆炸。
他的小狐狸,識破了他骨子裡都腐朽與自私。
揭開了不好看的地界,她把最後一寸看似淨土的地方揭露得鮮血淋漓。
她通透得看得清任何事情。
他很怕宋意會說出這些,可她終究說了。
這是未踏出的領域,從未經歷的經歷,在這裡,他也是白紙。
是不是
就真的,他們雙方,愛到極致了,就等於不合適
當她也看透一切本質,開始反駁,開始爭論,是不是意味著結束這段關係的戰爭打響了開端。
宋意說的不錯,如果宋意有危險,他可以隨時為他犧牲,為他死。
但生命支配權,不在她那裡。
可是,他做的事情,本質還是為了她,這是做錯了嗎?
孤身墜入絕境,撞到無路可走,等不到可行的救命稻草。
溺斃的情緒把人蔓延包圍,五臟六腑都被這些情緒擠壓得生生泛疼。
唐肆不說話。
宋意平靜的凝視他,開口:「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可以為我死,你也可以為任務死,也等同於為任務營救的那些人去死。」
「那我,是不是本質上跟那些人沒有任何的不一樣?你還是把我當成你守護的人民。」她清媚的嗓音,一字一句:「而我,只不過是比那些人多了一個你女朋友的頭、銜。」
「只不過是可以和你上床,和你生孩子的那一個人民。」
她這個話,就像是冷厲鋒刃的刀,帶著寒霜刮骨刺心。
劇烈的砍著他的骨髓。
然後把他打包,扔進黑色的垃圾袋,再扔進無人問津甚至嫌棄的垃圾堆。
寒霜漫著他的骨髓,內心燃燒著火焰,二者夾雜相撞。
帶動胸膛劇烈起伏,五臟六腑蔓延的疼湧上胸口,升至喉嚨,話沒吐出一個字:「唔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