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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已經是病入膏肓的階段了,在你面前表現的那麼好,大概率就是迴光返照吧。」
他說:「作為醫生,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好的治療方案,所以就注射了。」
「他這一回不接受,下一回,就可能活不成。」
宋意聽言,看著唐肆,忽然就不說話了。
她一不說話,傅驚盛心裡就沒底。
怎麼就……生氣了麼?
「姐?」傅驚盛看著宋意:「我們應該要相信姐夫。」
「他跟我說了很多。」
「我沒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那種濃烈的想要活著的欲望。」傅驚盛:「但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
「在窮凶極惡的惡徒折磨下,有很多人都是求死的。也有很多人想活,但是求生的欲望並沒有姐夫強烈。」
像滾燙的岩漿,灼熱、熱烈。
他舔了舔唇瓣:「但是,他卻選擇放棄最佳時機。」
「這是我弄不明白的,或許他太愛你了。」
「現在已經到了,沒有辦法去選擇的地步。」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我自私的替他做了選擇。」
宋意看著唐肆的臉,握著他的手,仿佛這樣,他的氣息就能將自己包裹縈繞。
「你做的沒有錯。」宋意語氣很淡的回答說:「應該這麼選。」
若是唐肆不顧慮她,他也會這麼賭。
她愛的人,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英雄。
有賭得起一切的勇氣。
她陪他一起賭。
……
傅驚盛和宋意談了唐肆身體的具體情況。
這一次成功,後續只需要用藥,慢慢的就能夠好起來了。
只是過程會很疼。
「嗯。」宋意點了點頭,朝那邊的男人看了看。
他仍舊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顯得死氣沉沉。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唐肆。
之前哪怕是他睡著了,也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還有那一股野肆的,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痞氣慵懶。
現在,他仿佛沒有生命。
沒有生命……
這幾個字在她心尖上重重的敲擊著。
猛地鼻子與眼眶,泛起一陣酸澀。
她不敢想了,也不敢去做那一些不好的假設。
傅驚盛站起來:「別太擔心了,這裡我看著你去休息一下,你現在的身體也需要好好休息,情緒上不能有大起大落。」
「之所以姐夫沒有跟你說,怕的就是你這樣擔心,然後傷了自己的身體。」傅驚盛:「明天早上他一定會醒來的。」
唐肆以前也會晚上出去,說第二天會回來。
他確實回來了。
那是因為警局有事兒處理。
他是在休假期間,但職位仍在那裡掛著。
程局說,刑偵支隊全隊人員,等他歸隊。
宋意手攥緊衣服,心裡想著。
歸隊就歸隊吧。
起碼那是一個健康、硬朗,臉上有笑又慵懶壞氣的,活生生的人。
或許有一些人就該生長在那些地方。
他們天生屬於那樣的地方,莊嚴肅穆,被世人敬仰。
「砰——」
這個時候空蕩的空間裡面傳來了一聲悶響。
回頭一看,身後的男人從床上滾了下來。
宋意和傅驚盛立馬站起來走過去扶她。
在碰到男人手那一剎那才發現,肌肉緊繃,堅硬如鐵。
原本冰冷的手,此刻也變得非常的熾熱。
額頭上已經有了細細的冷汗。
咬著牙,青筋凸起。
他看著很痛苦,痛到似乎忍不住,被拷著手銬的手不斷在掙扎。
宋意驚慌的目光看向了傅驚盛,狐狸眼裡染著水霧:「能不能打止疼針啊?」
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低啞。
幾乎要發不出來聲音。
傅驚盛看了眼唐肆,又看了一眼宋意。
「好。」傅驚盛拉著宋意起來:「你先出去,我給他打止疼針。」
「沒有我的允許,不管你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否則你會影響到我的操作。」
宋意紅著眼:「好,好。」
她什麼都顧不得,此時此刻腦子裡面是一片空白的。
唐肆很少有這樣脆弱的時刻,沒有見到他這個樣子,她都要以為他真的無所不能。
事實上,她認為的無所不能,只是他不想讓她看見不好的,負面的。
這個男人,一向把她保護的很好。
「唐肆,唐肆。」宋意叫他的名字。
男人的手緊緊握著拳頭,這個時候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和頭髮。
「唐肆。」
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她望著他說:「不要再回到髒兮兮又陰暗的世界裡,我等你,我愛你。」
宋意說出來這些話是不指望他能夠回答自己的。
他疼成那樣了,聽到他痛苦的喘息,她就知道,他呼吸都難,呼吸都疼。
可,在她被傅驚盛帶到門口,在傅驚盛要關門的那一剎那。
隱隱約約,聽到那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字——
「好。」
……
宋意被傅驚盛關在門外,焦灼的等待。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她也不知道裡面究竟正在發生著什麼事情。
只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