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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暫時脫離了安全,可走出去沒兩步,又發現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那不是黑暗,而是——頭髮。
漆黑濃密的頭髮如同流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流淌而來,髮絲間隱約可見一隻只猩紅的眼球。
謝小舟:「……」
為什麼這裡這麼多陰間的東西?
可意外的是,這發鬼並沒有想要攻擊的意思,它只是跟在謝小舟的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就好像……是在逼迫著謝小舟往一個方向走。
等謝小舟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前方又出現了一片瑩潤的白光,窗台擺放著的綠植翠艷欲滴,沒有任何的變化。
原本張牙舞爪的頭髮變得溫順了起來,它們匍匐在了地上,畏懼臣服著裡面的一切。
「吱嘎」一聲。
鋼琴教室的門自動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灰濛濛的雙眼望著這邊,卻沒有倒映出任何的東西。
彈幕也沸騰了。
【我草,這不是上期校園真人秀出現過的BOSS?】
【科普一下,上次十名資深嘉賓,全部陣亡,都沒從這位面前逃出去】
【那這個嘉賓不是慘了,點蠟】
【點蠟點蠟點蠟】
【這嘉賓怎麼還不跑?在等什麼,等死嗎?】
謝小舟站在黑暗與光明的邊緣,正面對上了秦淵的眼眸。
他不僅沒有跑,反而上前走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怎麼也在這裡?」
秦淵沉默著,就如同一樽沒有感情的雕像。
謝小舟臉帶笑意,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向前:「上次我就很擔心你,現在看到你沒事就好了……」
秦淵的眼睫顫動了一下,生硬地開口:「你、不、害、怕?」
尾音落下,秦淵的身上燃燒起了一團黑色的霧氣,黑霧過後,冷白色的皮膚留下被灼燒過的痕跡,下方出現的是一片森森的白骨。
半張臉是神明,半張則是惡魔。
秦淵一眼不錯地凝視著謝小舟。
就好像,只要謝小舟有一點異樣,就讓他成為黑暗中的一員,永生永世地陪伴在這裡。
謝小舟:……
他不害怕?
他怕死了好嗎?
但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謝小舟就越是冷靜。他不僅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還抬起手,手指輕輕去觸碰白骨。
溫暖柔和的指腹接觸上生硬冰冷的白骨。
謝小舟自己沒什麼感覺,反而是秦淵先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謝小舟輕聲問:「是不是很痛?」
秦淵眼中的冷意緩緩退去,稍微多了一點人氣:「還、好。」
謝小舟眼睫眨動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珠上覆蓋了一層瀲灩的水光,淚水欲落未落:「我不信,肯定很痛的。」
一點淚珠落在了秦淵的手背上。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從來沒有過,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痛。你,別哭。」
謝小舟輕輕吸了吸鼻子,目光堅定了起來:「是誰做的?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秦淵:「不用。」
說著「不用」,但他的神情確確實實地軟化了不少。
謝小舟:有戲。
他稍微了解秦淵的性格了。
一個缺愛的少年罷了。
因為周圍都是發鬼、蜘蛛人、筆仙這種奇怪的東西,缺少與正常人的交流,而別人估計看見他就跑,從來沒經歷過這一套。
一個連BOSS筆仙都害怕的少年,神秘又美麗。看起來冷漠可怕,實際上缺愛自閉,也不隨便動手害人。
還有什麼比他更好的搶鏡道具?
謝小舟盤算了一下,看秦淵的目光越發的柔和。
秦淵:「?」
謝小舟反手抓住了秦淵的手掌,細聲細語地說:「你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很冷?你看你的手都是冷冰冰的。」
秦淵:「……因為、我死了。」
謝小舟:「沒事的,你看,我是熱的,我給你取暖。」他的雙手攏住了秦淵的手掌,眉眼彎彎,「你有感覺嗎?」
秦淵確實有感覺到一點溫度,但始終抵不過數十年來的陰暗。
但正因為這點暖難得,更令人留念。
秦淵:「嗯……」
謝小舟一點都不畏懼秦淵臉上可怖的灼燒過的痕跡,誠摯地提出了邀請:「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嗎?」
秦淵垂下了眼瞼,似乎在思索。
謝小舟小聲地說:「外面這麼黑,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很害怕。」
不害怕他。
卻害怕外面的那些東西……嗎?
秦淵掃了一眼。
那些蟄伏在黑暗中的東西瑟瑟發抖。
***
教學樓外。
嘉賓們經歷了一番兵荒馬亂,終於逃脫了這個陰森可怕的地方。
可他們知道,這只是第一天的開胃前菜,後面還有六天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最後。
班花是最幸運的,追她的鬼怪都是男性生物,礙於規則,並不能傷害她,她是第一個出來的。
緊跟其後的就是富二代,他的能力是撒幣買命,可這個技能是有限制的,他身上只有一千塊錢,用完就沒了。而方才,他足足花了兩百塊才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