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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就是罪惡的代表,所以他並不能輕易地分辨出其中的區別。
謝小舟換了一個方法,問:「那,教父你會傷害我嗎?」
這個問題,教父的回答沒有遲疑,猶如許下承諾一般:「不會。」
他永遠不會傷害謝小舟。
在曾經的過去,他曾經經歷過世界上最深沉的黑暗。
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人,永遠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告訴他——身為惡魔,並不是他的錯。善與惡,也不是因為身份而定的。
謝小舟平靜地敘述:「教父,你再繼續下去的話就會傷害到我。你已經陷入了七宗罪中,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就會和那些人一樣,死在色慾中。」
「而你,也會死。」
教父曾經看見過每一個人的死亡。他們被七宗罪所控制,做出一些罪惡的事情,然後也死於罪惡。
而現在要做的事情也是罪惡的,不被容許存在的。
一想到將那樣的畫面套到謝小舟的身上,他就像是被澆了一頭的冷水,本能也有所消退。
謝小舟見這個法子有效,決定再往這個方面努力一下:「教父……」他上前,伸手摟住了寬厚的肩膀,這個動作能讓他聽見跳動得過於激烈的心臟,「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忍耐的。」
教父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有欲望。
他不想傷害謝小舟。
兩種想法同時冒了出來,使得本能與理智糾纏在了一起。
教父稍稍清醒了一些,眼中有些茫然:「我應該……怎麼做。」
謝小舟平穩地說:「忍耐,克制。」他頓了頓,又憐憫地說,「這並不是你的錯,就算你真的傷害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少年的目光誠摯,沒有任何的反抗。
一如當年堅定地站在一個惡魔的身邊,相信惡魔身上的美德。
教父鬆開了手,胸口起伏了片刻,低低地喘了一口氣:「別過來。」
【教父這也能忍?】
【舟舟這也能忍?】
【我們這也能忍?】
謝小舟背靠著牆壁,看著教父一步步地後退,最後沒入了黑暗中。
兩人遙遙相對。
謝小舟聽到黑暗中傳出一些細碎的聲響。
痛苦。
隱忍。
這是教父一直以來都在做的,早就已經熟練了,無需再進行任何的演練。
以往,他是為了規則條律在忍耐,可這一次,他是為了一個少年而忍受著這痛楚。
謝小舟鬆了一口氣,扭頭看著窗外。
鐘樓上的分針不停地轉動。
這一天快要結束了。
教父已經克制住了本能,可代表著最後一罪的鑰匙還沒有出現。
謝小舟等待了片刻,見教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教父的面容平靜,外人並不能窺見他在經受怎麼樣的折磨。
謝小舟試探地開口:「教父……」
教父問:「你在尋找什麼?」
謝小舟回答:「我在找最後一把七宗罪的鑰匙。」
教父的目光銳利:「你要離開這裡。」
謝小舟知道,他可以說很多的花言巧語來欺騙教父——以往他就是從那些BOSS的面前脫身的。可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他說不出任何的謊言。
「是。」他這麼說,「我並不想待在這裡。」
【竟然敢在BOSS面前說實話】
【教父這不生氣嗎?】
【快點把舟舟留下來,這樣就能夠過幸福的生活啦嘿嘿】
所有人都想不到,教父並沒有發怒或者企圖將謝小舟留下來,而是淡淡地說:「鑰匙,在這裡。」
謝小舟看見,教父的手掌按上了自己的胸膛。他不解,靠近了過去,伸出手解開了上面的扣子。
先是西裝外套。
然後是中間的馬甲。
接著是最後一層單薄的襯衫。
謝小舟看見,在蒼白的肌膚下,浮現出了一把鑰匙的形狀。
他突然想到了一點,以往那些選擇了七宗罪的人,鑰匙總是出現在他們的身體中的。
可是,教父不已經克制住了自己嗎?
謝小舟的手指按上了那一處突起的地方。
不,不是。
教父並沒有將罪惡化為美德,他只是單純地隱忍克制,硬生生地將本能壓制了下來。
本能還是存在著的,並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教父是一個擁有鮮明準則的人。
他不會去主動傷害任何一個無罪之人,更不用說,現在犯錯的是他自己,不應該用己身的罪惡傷害到無辜的人。
謝小舟有些明白了:「教父,這要讓我取出來嗎?」
教父點頭:「是,拿走鑰匙,你才能離開。」
謝小舟停頓了一下,與教父對視:「你願意……」
教父冷靜地分析:「留在這裡,我會傷害你。而且……這裡並不是一個好地方。」
也許是一直在與自己的本能做著鬥爭,教父看起來格外的虛弱,看嘴唇毫無血色,髮鬢濕淋淋的一片。
謝小舟看了片刻,突然欺身上前,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這不包含任何的欲望,正如同在過去時,安撫小教父時的那一個親吻。
教父稍稍失神。
謝小舟趁著這個機會,劃開了教父的胸膛,從中取出了一把通體漆黑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