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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就越是冷靜。
在進入節目之前,謝小舟看過《驚悚綜藝》論壇上的帖子,貼主說,在《福音孤兒院》中有一個NPC修女嬤嬤,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從未出現,只活在台詞裡的教父。
答案很明確了。
謝小舟順從地垂下了眼皮,恭敬地說:「教父。」
咔噠。
他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最終停留在了面前。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覆蓋上了他的頭頂,一片陰影落了下來。
「你犯了何罪。」他在質問。
謝小舟不敢抬頭,就保持著那個動作。
該怎麼回答?
承認自己犯了七宗罪裡面的罪過嗎?
不、肯定不行,從油畫上的內容再結合修女嬤嬤說的話,犯了錯的人會被帶走的。
至於被帶到什麼地方……肯定不是好去處。
謝小舟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平靜地說:「人生而有罪。」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請您寬恕我的罪責,教父。」
話音落下,走廊中迴蕩著他清朗的聲音。
教父沒有做出回答。
謝小舟也就保持著那個動作,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能夠感覺到心跳稍稍加快了一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教父低聲道:「我寬恕。」
謝小舟感覺到頭頂一輕,壓在上面的手掌已經被收了回去。他這才敢去看站在面前的人。
教父大概三十出頭,左眼眼眶上卡著一副單片眼鏡,細碎的金鍊子垂在了臉頰上,尾端掛在了耳後。
他的五官應該是俊朗的,可唇角弧度冷硬,又多了一股生人勿進的嚴厲。
謝小舟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也不是驚慌,而是——這教父看起來挺年輕的,為什麼要領養,自己生一個不行嗎?
正想著,透過了單片眼鏡,對上了教父雙眼。
那眼睛的顏色是最為純正的黑色,比夜色還要深沉,仿佛不管什麼光芒都無法再裡面留下痕跡。
教父注視著面前的少年,帶著一些嚴厲:「你心生慾念。方才,在想什麼?」
謝小舟:「……」
剛才想的……不太能說出來吧?
他乾脆利落地認錯:「教父,我錯了。」
教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越發的銳利。
謝小舟覺得背後一緊。
上一個節目的BOSS實在是太好說話了,他什麼都沒做,就直接倒貼白給,還會自己攻略我自己。
這就導致了他在這個節目裡稍微放鬆了一些,甚至忘了這裡危機四伏,一個不慎,就會丟了性命。
而明顯,面前的教父不是個好應付的BOSS。
謝小舟重新打起了精神,拿出了當初應對醫生的態度。他掃了一眼教父冷峻的側臉,膝蓋一彎直接磕在了地上。
他雙手合十放在了胸前,輕闔雙目:「請教父接受我的禱告,洗滌我的罪孽。」
教父垂眸,耳邊垂著的銀鏈子輕輕晃動。
面前這個少年並未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只要誠心懺悔,就應當給予寬恕。
可奇怪的是,教父差點制止不住心中的殺念。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地重複——殺了他。
這是前所未有的。
教父閉了閉眼睛,強行壓下了這股感覺。
冷靜。
克制。
不能產生多餘的情緒。
教父睜開了眼睛,那洶湧如海的殺念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恢復了一片平靜。他伸手,憐憫而嚴厲地撫摸著謝小舟的頭頂:「我將聆聽你的罪孽。」
沒有人能在教父面前說謊。
他能夠看穿一切。
謝小舟就算是個無神論者,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關於宗教的故事。
比如,在禱告的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沒有關係的。聆聽禱告的人只會聆聽,不會做出任何的反應。
謝小舟面露羞愧之色:「是的,我對教父產生了慾念。」
在教父面前說謊,沒有任何的好處。
明顯,教父的眼睛可以看穿人心。謝小舟也只能坦然告知。
但說話也是有藝術的,就算是說實話,也是需要進行藝術的加工。
他總不能說——他覺得教父可以自己去生一個孩子,而不是領養一個教子吧。
***
聽到這話,直播間裡滿屏都是問號。
本來觀眾們來謝小舟這邊看也就圖一樂,都在等著他什麼時候死,沒想到他竟然敢在BOSS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啊這……】
【這個嘉賓到底是抱著什麼想法說出這樣的話的?】
【話說這個節目的背景應該是來源於《聖經》,而《聖經》中是不允許同性之間產生感情的,這個嘉賓肯定踩到雷區了】
【我現在只關心他會怎麼死,吃瓜.jpg】
就連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在關注著這個世界。
「這次肯定是會死了吧。」
「我也覺得,這個BOSS天然對謝小舟有殺意,再加上說這種話,肯定死定了~」
「這下能完成導演的任務了。」
***
謝小舟不是腦子抽了才說出這種話的,自然是經過了分析……好吧,確實有一點賭的成分在裡面。
反正他還有一次復活的次數,稍微大膽一些也沒有關係。
說完了這一番話,他便不再言語,只等待著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