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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深深地看了一眼火紅的嫁衣,並沒有回答,只是周身氣息變得低沉了下來。
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那件嫁衣是被謝小舟穿著,差點嫁給了邪神的。
就算是再大方的人,也會心生芥蒂。
更不用說是占有欲強的河神。
謝小舟感受到周圍的溫度一冷,凍得他顫了一顫,小心翼翼地問:「您是生氣了嗎?」他想了想,拽住了白衣的一角,試探著說「是因為邪神的事情……」
河神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提祂。」
謝小舟像是被這態度嚇到了,退後了一步,衣擺從指間滑落。他的眼角噙著淚珠,差點就要滾落下來:「您還是在怪我。」
又哭了。
河神的態度一下子就軟化了下來:「我沒有怪你。我只是……你是我的新娘,不准再提起別人。」
神明偏執自私。
是不可能分享自己的新娘。
就算是共用一個身體的邪神也不行。
河神一想到謝小舟差點就嫁給了邪神,也曾這樣溫順地對待邪神,嫉妒就如同螞蟻一般,一點點地在心尖啃噬著。
但祂也清楚地知道,這不能怪謝小舟。
祂的新娘溫順如小羊,柔弱又愛哭,面對邪神的時候能有什麼辦法反抗呢?
只是越是清楚的明白,河神就越是憎恨邪神。
若不是兩位神明共用一個軀體,祂早就將邪神抓出來,挫骨揚灰了。
謝小舟輕聲地抽泣了一下,低垂著頭,淚珠滾滾而下。
滴答。
一滴淚摔落在地上,暈開了一團深色的痕跡。
河神有些無奈:「別哭了,我沒有怪你。」祂伸手,將那些滾燙熾熱的淚珠納入手中,「等你成為了我的新娘……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謝小舟仰起頭,眼睛被淚水洗過,黑白分明。他看著河神,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神明偏執自私。
不管是河神還是……邪神。
祂與祂,真的能安然處於同一具身體裡面嗎?
謝小舟握住了那兩枚六面骰,骰子碰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動。
在沒張開手前,誰也不知道,哪個骰子的點數比較大。
這是一場豪賭。
謝小舟鬆開手,任由骰子落入黑暗的口袋中,並沒有去看上面的點數。
他帶著乖巧的笑容,不見害怕,只剩下期盼。對著河神說:「我真想……早點嫁給您。」
河神被這般深情取悅到了,態度越發的溫和,頷首道:「會的,我的新娘。」
***
不管謝小舟願意還是不願意,祭祀典禮都如期開始。
又是一夜。
暮色深沉,不見一點星月光輝。
沿著河岸,一處又一處的篝火點燃。
火光獵獵,將半條河面染成了橘色,這個陰間的村子也變得喜慶了起來。
河邊村民利於河岸兩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身穿嫁衣的謝小舟一步步走來。
他們簇擁著他走上祭台。
謝小舟雙手平放在胸前,長長的嫁衣拖在地上,走向了祭壇。他臉上帶著羞怯的笑容,好像是真的在期待婚禮的新娘,而不是即將赴死的祭品。
【舟舟絕美】
【我已經在瘋狂截圖了,可能這期節目以後就看不到舟舟了。舟舟,我會記得你的嗚嗚嗚】
【舟舟就一點都不害怕嗎?難道他還有後手?】
【已知,謝小舟身上的道具已經全部用完了,只剩下一把匕首。請問,一把匕首能殺死河神嗎?】
【肯定不能啊!一把匕首而已,要知道,神明可是不死的。】
【那他還在笑?】
謝小舟最終站在了祭台的中央。
剛站穩,就聽到身後傳來「咣當」一聲,連接祭壇與岸邊的橋樑應聲斷裂,也絕了謝小舟所有的後路。
下方,河流滾滾而過。
台上,風吹起了嫁衣的衣擺,獵獵作響。
謝小舟收斂起了笑容,卻沒有進行祈神舞,只是靜靜地看著河面。
河面上又浮現了一張又一張蒼白的臉龐。
她們在無聲地催促著。讓謝小舟快點下來與她們作伴。
【怎麼不動了?】
【非靜止畫面】
【這難道是擺爛了?】
【這個嘉賓也沒你們說的這麼厲害啊,現在還不是要死了】
【就算一直拖延下去也沒辦法啊,要死還是得死,快一點啊!】
河神似乎有所察覺,使得河面更加洶湧了起來。
底下的一塊木頭被沖入河流中,瞬間消失無蹤。在失去了支撐後,祭台很快就塌下去了一個角。
解體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到了。
謝小舟抿了抿唇角,慢慢地說:「您就真的這麼看著我嫁給河神嗎?」
聲音不輕不重,足夠響徹整個河面。
崩騰的河流似乎停滯了一瞬間。
上方水汽翻湧,「嘩啦」一聲,河水四濺,待落下後,出現了一道白衣身影。
河神望著謝小舟:「你在做什麼?」
謝小舟抬手在面前合十,哀哀祈求道:「您還不出來嗎?」
河神恍惚了一瞬間,臉上掙扎了片刻,表情氣質不斷地轉換。
這具身體裡有兩個意識,剛開始是河神占據上風,將邪神死死壓制住。可現在謝小舟說了這句話,邪神也漸漸復甦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