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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滿足,想要……想要更多。
他想要把謝小舟留在這裡,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地吞噬殆盡,就連一根頭髮絲都不剩下。
這些,都是他的,一點也不會讓給別人。
不管變成什麼樣,冰冷的、可怕的、僵硬的……只要是謝小舟就好了,他都會甘之如飴。
謝小舟突然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抬手摸了摸脖子處的傷口,看向了秦淵。
秦淵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可在平靜的海面下,藏著的是洶湧的浪潮,足以將一切捲入其中。
謝小舟的手指微微屈緊,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秦淵……」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指就被秦淵納入了手中,然後被拉著走向了那一幢漆黑陰森的教學樓。
謝小舟的腳步一頓,拽住了秦淵的手腕。
秦淵回過頭:「你,不想,進來嗎?」他盯著謝小舟,「還是說,你還在,騙我?」
謝小舟:「……」
這話都被秦淵說完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秦淵被騙這麼多次以後,終於出息了】
【舟舟一臉震驚】
【海王終於要受到報應了哈哈哈】
謝小舟確實不太想進去。
要知道,進去容易出來就沒這麼簡單了。
可現在看秦淵的樣子,不進去是不行的了。
謝小舟只好解釋道:「裡面太黑了,我害怕……」
秦淵「嗯」了一聲,收回了手。
就在謝小舟以為他要放棄進去的想法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了「咔嚓」一聲。
一盞路燈閃爍了起來。
這一點光亮就如同是一個引子,以路燈為中心,四面八方的燈都亮了起來。
不過一瞬間,整座學校都變得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秦淵側過了頭,燈光落在了臉頰上,顯得鼻樑高挺,看不出任何的瑕疵。他說:「進、去。」
謝小舟抿嘴一笑,看不出任何的勉強,摟住了秦淵的手臂說:「你真好。」
兩人走入了這幢教學樓中。
在拐過幾次樓道以後,秦淵來到了一個教室的門口。
謝小舟從窗戶處往裡一看,看見教室正中央擺放著一架黑色的山葉鋼琴。
這是鋼琴室。
亦是他第一次遇到秦淵的地方。
謝小舟走了進去,手搭在了鋼琴上,音鍵被按壓了下去,發出了一聲悶響。
他想要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氣氛,於是問道:「你會彈鋼琴嗎?」
秦淵回答:「會。」
謝小舟:「那能彈一曲給我聽聽嗎?」
秦淵點了點頭,坐到了鋼琴前面。他細緻的捲起了袖子,再將手指搭上了鋼琴琴鍵上。
琴鍵是黑白二色的,而秦淵的手指竟然比這琴鍵還要白,在燈光下泛著冷白的色澤。
叮咚——
手指同時按下,秦淵先試了一下音色,接著就流淌出了清越動聽的樂曲。
他低垂著眼皮,神情專注。手指在黑白琴鍵中跳躍,此時的場景就猶如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
秦淵彈奏的是《致愛麗絲》。
這首鋼琴曲不需要多麼複雜的指法,音調舒緩清脆,能夠使人在樂曲的圍繞中忘卻了其他的煩惱。
但是謝小舟的煩惱不是這麼容易忘記的,他時不時地看向窗外。
就算隔著一層迷霧,樹立在城市中央的電視塔依舊醒目。從屏幕上可以看見,在鬼怪的追殺中存活的嘉賓越來越少。
他需要快一點到達電視塔。
樂聲戛然而止。
謝小舟下意識地回頭,不知何時,秦淵就站在了他的邊上,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活像是一樽精緻的雕像。
「你怎麼過來了……」謝小舟問。
秦淵安靜地看著他:「你,在想,什麼?」
謝小舟:「我……」
秦淵明明站在光線下,卻沒有染上任何的溫度與色彩,就好似一切都被深淵所吞沒了:「你,想走。」
他需要一個理由。
如果謝小舟說想要逃離,那麼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將謝小舟拉入最深的深淵中,永生永世都不能分開。
謝小舟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秦淵的手,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身上的冰冷,堅定地說:「不,我不想走。」他頓了頓,「秦淵,我想留在這裡陪你,但是我不得不走。」
秦淵的眼睛小幅度地轉動了一下。
這、有什麼區別嗎?
秦淵固執地說:「你、還是、想走。」
謝小舟有些著急地解釋:「不是的,秦淵,我也不想離開這裡,只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淵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一個好的解釋。
謝小舟只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我想救你,秦淵。我不想你再待在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了,只要我去了電視塔,你就不用被困在這裡了。」
謝小舟以為這個理由可以說服秦淵,可沒想到,秦淵的眼中沒有一點波瀾:「不、用。」
「只要、你在,什麼地方,都一樣。」
秦淵並不在乎自己待在什麼地方。
如果不是謝小舟的出現,或許他永遠都不會覺得這裡的黑暗孤寂是一種折磨。
而在遇到謝小舟以後,他才領會到了世間上的其他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