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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沒覺得長胖些有什麼不好,只是此時她摸著自己的腰身,忽然突發奇想來了一句:「……我會不會是有身孕了?」
這話讓小齊大人不禁一陣咳嗽。
他有些無奈,又捏了捏她的臉,說:「哪有這麼快顯懷?」
沈西泠對這些事不太明白,但仔細想想好像的確是不應當這麼快顯懷的——譬如她的弟妹秦氏吧,當年生孩子的時候也是三四月才顯懷的。
她點了點頭,又靠進齊嬰懷裡,方才的活潑消失了,變得安靜起來,好像有什麼心事。
她想了想,繼而有些猶豫地問他:「那……那要是真的懷上了,我們怎麼辦?」
這番未雨綢繆是很有道理的——的確,她很有可能懷上身孕。
且不說第一夜那等失控的場景了,單是這幾天,他就又……
沈西泠的臉頰酡紅如醉,然而心裡又依稀有些空茫之感。
這段日子他們雖然已經和好如初,可他卻始終不告訴她他所處的境遇以及他的打算,這難免會讓她感到些許惶恐,也不由擔心……他並沒有打算和她有未來。
她知道他們之間千難萬難,不單他那邊千頭萬緒,她這裡也是一團亂麻,譬如她已然是二嫁之身,就算有苦衷有隱情,那往後還能再進齊家的門麼?還能成為他的妻子麼?倘若沒有這個名分,他們之間會有孩子麼?
沈西泠不知道。
她當然不是個貪心的人,並不貪求與他事事圓滿,現在的這些相守她都可以當作是自己偷來的,倘若以後要還回去她也明白是理所應當。可說到底,但凡是人總難免心存執妄,她希望,就算實際上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結果,他也能多少考慮一下與她的未來……
她正這樣有些低迷地想著,耳中卻忽而聽到他說:「自然是生下來。」
自然是生下來。
毫不猶疑,斷然乾淨。
沈西泠驚訝地抬起頭看他,他正神色坦然地回望她,見了她驚訝的模樣還挑了挑眉,失笑反問:「這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他的篤定反而讓沈西泠有些語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覺得自己心跳越發快了,過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問他:「……生下來?可我們……」
可我們……真的有未來麼?
齊嬰聽懂了她未盡的這後半句話,心中有些嘆息。
這小姑娘……她甚至不確定和他之間有沒有未來,就把自己這樣給他了?
真是……
他覺得她這樣很傻,可心中一時又越發充滿對她的憐惜——她就像過去一樣,總是很容易就能讓他心疼。
他環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他那時其實很想給她承諾、讓她寬心,但未來實在變數太多,即便是他也無法掌握,因此他沉思良久,最後還是選擇對她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往後會如何,也許這次我會輸。」
沈西泠聽見了這話,雖知他這話坦誠,可心中仍不免有些低落,正要答應一句,卻又聽他補充道:「但倘若我這一生會有子嗣,那一定是你的孩子。」
沈西泠頓住。
這並不是一句多麼動聽的話,甚至顯得太過寡淡和尋常了,可當它落進沈西泠耳里的時候,她的眼眶卻濕潤了。
她明白他的所指。
他沒法保證他們之間的結局一定是好的。
但即便是壞的,他們也會一同承受。
——他將他們的命運綁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我佛了
第192章 如故(3)
她其實不想哭的,但後來沒忍住還是哭了,她聽到他嘆了口氣,隨即又開始給她擦淚,還不輕不重說了她一句:「越來越愛哭。」
而沈西泠聽了這話則理直氣壯。
她才不愛哭呢,只是在他面前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格外多愁善感,或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裡知道他會寵著她,所以不需要掩飾、也不需要偽裝得很堅強吧。
再說了……明明就是他盡說一些感人的話把她惹哭的,他怎麼能倒打一耙反過來說她呢?
她偏哭,氣死他。
日子就這樣平平順順地過著,他們仿佛並不是被監丨禁在異國他鄉,倒像是一同隱居了,竟有些逍遙自在的意味。
有時他二人會一同坐在枇杷樹下晝寢,醒來後仍可見滿眼蔥鬱的山色,有一回沈西泠就不禁感慨了一句,還對齊嬰說:「你說,要是當年我們真的私奔了,是不是過的也就是這樣的日子?」
她仰頭看著他笑:「這麼一想,現在其實也挺不錯的。」
她這是很達觀的想法,然而齊嬰卻不太買帳,他又閉上了眼睛,十分含糊地說了句什麼,沈西泠沒有聽清,等再追問時他又不肯說了,頗讓她氣悶。
不過沈西泠如今也算是適應了他這個脾氣,問什麼都問不出來,更知道與其與他置氣,倒不如另想法子讓自己遂願。她不再指望他能主動告訴她什麼了,只是默默地觀察起一切。
譬如那個每日送東西上來的北魏官兵吧。
前段日子青竹就告訴她,說每天上山送東西的都是同一人,當時她就覺得奇怪。北魏人又不是蠢貨,日日派同一人過來與被監丨禁者接觸,就不怕他被人收買?除非他本就是被安排好的,作為一枚小小的棋子,便於齊嬰與外界通信。
她一直知道大梁樞密院有滔天的權柄,尤其在他的治下更是如此,她經商往來的眾多魏廷官員中興許就有許多是他的屬下。但她並不認為樞密院的權力可以直接深入至此,倘若真有這通天的本事,他們又怎麼會仍然被監丨禁?早就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