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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樂跟他三哥的關係是最親近的,畢竟他二人年紀相仿又自幼在一起讀書,總是更親一些。他將自己同趙瑤之間的事兒都與齊寧說了,以此抒發一番小兒女墜入情網的歡喜和悸動。

    齊寧固然為四弟得償所願而高興,同時卻也為自己感到些許落寞。

    大哥是早已成了婚的,二哥同六公主之間也早晚會有個結果,如今四弟也快要迎娶趙瑤了,那他們兄弟之間也就只剩他一個婚事沒有著落了。

    齊寧也是個有心氣兒的,不願馬馬虎虎隨隨便便娶一個妻子。只是他的境況比齊樂更艱難一些,不僅是庶子,而且身上還沒有功名,這便更難娶到如意的妻子。

    齊寧難免為此感到煩躁和苦悶。

    巧的是上回擊鞠之時他表姐傅容恰好問及了他的婚事,在知曉他的苦悶之後,私下裡給了他一番點撥。

    當時六公主已受了傷,二哥陪她去休息了,場上少了一個女眷,傅容便不適宜再打,為了兩邊人數相當,齊寧也退了下來,兩邊重新分了隊,又賽開了,他便和表姐在場邊閒話了幾句。

    他表姐笑著說:「依我看敬安你是糊塗了,絕好的姻緣就擺在你跟前,你自己怎麼瞧不見?」

    齊寧當時聽了個懵,又苦笑著答:「表姐可莫拿我尋開心了,就我這不成器的樣子,哪兒還能有什麼好姻緣……」

    「怎麼沒有?」傅容笑看了他一眼,「方家妹妹不是就要及笄了?」

    齊寧聽言一愣。

    文文妹妹?

    傅容看他一愣,又笑了笑,說:「原來咱們一起讀書的時候,我看你是很喜歡她的,這麼些年過去,你可是變了心意?」

    這三年齊寧很少再瞧見他文文妹妹了,只有偶爾去風荷苑找二哥的時候才能碰見,再就是每年花會時會匆匆打個招呼。

    文文妹妹小時候就漂亮得不像個真人,如今長大了更是美得令人魂牽夢繞,他有好幾回瞧見她的時候都禁不住紅了臉,即便分開了也久久不能忘懷。

    那麼美麗的文文妹妹……他當然是願意娶她的。

    只是……

    「只是,」齊寧低下了頭,語氣低落,「文文妹妹同二哥之間……」

    外人都說她是二哥養的小情兒,他雖不大相信,但他們在一起朝夕相處整整三年卻是事實,難保二人之間沒有什麼;就算真是沒什麼,那文文也是二哥親手帶大的,二哥會讓他娶她麼?

    齊寧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希望。

    傅容瞧出他的喪氣,又遠遠看了一眼蕭子榆和齊嬰並肩坐在華棚之下的身影,眼中的神采深了深,繼而又轉向齊寧,說:「你二哥品性端正,絕不會如傳言中那般行事荒唐,你大可不必多慮。方家小姐總要嫁人,不是嫁給你也要嫁給別人,你二哥若是真的疼她,自然會讓她嫁給知根知底的人,以免在外人那裡受欺負。」

    傅家姐姐說話素來是和緩而講理的,幾句話下來,便讓齊寧心中又覺得真有了希望。

    是啊,文文總要嫁人的,與其嫁給別人,那嫁給自己豈不是更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還有些搖擺,又聽表姐補了一句,說:「再者說了,她是你二哥親手帶大的,又是他恩公的遺孤,他自然想她往後過得好。就算是為了她,你二哥往後也會在官場上提攜你,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一句話又點在齊寧的軟肋上。

    確然如此!倘若娶了文文妹妹,他既能平白得一個容色驚人的美妻,又能在科場和朝堂上得二哥的提攜,可不正是一舉兩得!

    他十分振奮,心裡遂埋下了這個念想,這幾日回家來是越尋思越覺得此事有門兒,只是前幾天他有些提不起勇氣跟二哥開口,今日一瞧見四弟和趙瑤好得蜜裡調油,他便也覺得心裡痒痒的,心想著倘若自己跟文文妹妹也能這樣,那……

    ……越想越心神搖晃。

    齊寧忍了又忍,終於在除夕這天,同他二哥開了口。

    除夕這日,本家就同以往的每一年一樣,火樹銀花,同族齊聚,盡顯江左第一世家的氣派和昌盛。

    家中的孩子是越發多起來了,徽兒已經五歲了,其餘幾個叔伯也都添了孫子孫女兒,一到過年孩子們都聚在家裡玩兒,熱鬧得緊。

    徽兒長大了,也更活潑話多了起來,今日除夕,她便四處在花廳中圍著長輩們說吉祥話討紅包。她父親是最疼她的,若是往日定然要緊緊看顧著女兒、半步也不讓她離身,只是近幾日卻因心情不佳的緣故而疏於對徽兒的照顧,今日是韓若暉一直在照看她。

    齊嬰一轉過屏風走進花廳,便瞧見長兄臉色不佳地坐在廳中的角落,獨自吃著茶,一副生人熟人都勿近的冷淡架勢,同熱鬧喜氣的花廳格格不入。

    齊嬰知道,他大哥這是在為變法一事而苦惱。

    近來諸郡縣□□四起,雖說都被樞密院一一鎮壓,但畢竟還是一樁隱患,時時在提醒著朝廷,變法已經迫在眉睫。

    變法之事算起來應有尚書台主理,擬案之後由百官朝議,經陛下首肯方可推之於全國。齊雲是尚書台的右僕射,變法之策自然是他的分內之事,他為此殫精竭慮,力主廢除班祿制,只是並不順遂,在朝堂上受到了諸多阻撓。

    這班祿制是個什麼東西,倒多少有些說頭。

    大梁以租調製為稅收法令,凡受田的農戶皆要承擔一定的租調,因如今處於戰時,為保軍需,租調的壓力很重,每戶需調粟二十石、帛二匹、絮二斤,有時還征絲一斤作調外之費。而班祿制是指在租調以外,每戶需再交帛三匹、粟二百九斗以作朝廷百官的俸祿開支,更使百姓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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