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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缺的只有兄弟姐妹。
其實表親他還是有不少的,只是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這便讓他稍感寂寞。他和父親母親一起住在風荷苑,並不時常會回本家,這就導致他常日裡很少齡的孩子可以作伴,可謂是一樁遺憾。
他是很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的,而母親也與他想得一樣。照理說在他們家,一樁事情只要得到了母親的首肯,那它成真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畢竟父親那樣疼愛母親,無論她說什麼都會答應的。
可偏偏就是這個生弟弟妹妹的事情,父親怎麼都不肯鬆口,鬧得母親時不時就要為此生氣。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能怪齊嬰,實在是沈西泠的身體過於文弱了,當初生宬兒的時候傷了元氣,一連這麼多年都沒能完全養回來,倘若再生一個孩子,萬一出事怎麼辦?
他們已經有宬兒了,何必再冒險再生一個?齊嬰想得通透,並不囿於什麼多福的說法,他只希望沈西泠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任何危險才好。
可他的這番苦心沈西泠卻不能全然體諒,她只是一心想要生個漂亮的女娃娃、可人的小棉襖,為此真可以說是費盡心機。
她先是好言好語地跟齊嬰講道理,在他不允後又開始假哭假鬧,結果沒想到連這些招數都失了效,十分令她喪氣。但是商賈的習性最為狡猾堅韌,她才不放棄呢,一面好好養著身體,一面又經年累月地纏著他,到後來甚至在床榻上也開始跟他動小心思,只可惜沒有一次得逞。
他是認真的,在這件事上一點都不讓著她。
沈西泠快氣死了。這些年他一直對她百依百順,自然將她的小脾氣養得有些嬌蠻了起來,如今真是一點都受不得氣,在某一夜她再次動小心思而未遂之後便徹底哄不好了,自己把被子一卷就縮到了床角,要趕齊嬰去睡書房。
太傅大人的天人之智可不是浪得虛名,用在哄夫人一道上也十分出類拔萃。他隔著錦被將人摟住,一番溫言之後又是語重心長,反問她:「你是真不懂得我的心思?」
他在嘆氣,顯得有些傷懷。
就像他寵愛她一樣,她也是很心疼他的、最聽不得他嘆氣,一聽他這般傷懷她的氣就已經消了大半,只剩小半還堵在心裡,讓她不接他的話。
他也不介懷,只是輕輕從她身後環著她,很珍惜地輕輕親吻著她散落在枕上的青絲,聲音低沉而柔情,說:「文文,我是不能沒有你的。」
她的心弦一動。
「我可以失去很多,」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這個小小的停頓在此時顯得有些微妙,好像昭示著這個「很多」究竟有怎樣的分量,隨後才慢慢接下去,「……但是你不在其中。」
我是不能失去你的。
這能算是情話麼?也許算,也許不算——他似乎總在躲避著陳情,可偏偏那些情意是很深切的,即便他的表達每次都這樣克制,最終還是能清清楚楚地沁到沈西泠的心底。
讓她感覺到他有多麼愛她。
也讓她感覺到她是多麼不該跟他鬧脾氣。
沈西泠又服軟了,過了一會兒就自己抱著被子主動轉向他、又溫溫柔柔地靠進他懷裡,抱著他說:「……好了嘛,我再也不說生小糰子的事了。」
她的這番小妥協似乎令他很愉悅,她能感覺到他方才的沉重正在散去,聲音中染著淡淡的笑意,誇她說:「真乖。」
被誇獎後的沈西泠總有些小小的開心,她默默高興了一會兒,隨即也嘆了口氣,窩在他懷裡悶悶地說:「太可惜了,女孩子一定很可愛的,又聰明又溫柔,還比男孩子好教養。」
這話說完半晌沒得到回應,沈西泠抬起頭,卻見齊嬰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聰明溫柔確實不假,但好不好養就未必了,」他意有所指地說,「大了以後還時不時要鬧脾氣,可不好招架。」
這話說的……
沈西泠一聽就知道他在指桑罵槐,氣得鼻子都皺了起來,她在他懷裡打他鬧他,兩人先是笑鬧了一會兒,隨後便在嬉戲中纏綿起來。
情濃無比。
因在生女一事上齊嬰的態度實在太過堅決,沈西泠就只好另尋他路。為了圓自己的女兒夢、同時也為了給宬兒找一個玩伴,她便折衷想了個法子,時常請弟妹寧氏帶著她的女兒齊念來風荷苑做客。
這事兒齊嬰也是贊同。
當初淆山大亂中他的四弟齊樂曾無辜枉死,身後只留下妻女。而寧氏也是情深,即便齊家一直鼓勵她再嫁、不要再溺於悲傷,可她卻堅持不肯,寧願守著對亡夫的懷緬一個人將孩子帶大。
她如此執拗,齊家人也都不好再說什麼,齊嬰更不便置喙,只能盡力將弟妹和侄女照顧好。念兒多來風荷苑也是好事,這樣世人便能知道她和她母親都在他的蔭蔽之下,往後一生都是有他撐腰的。
大人們的這些考慮是不為孩子們所知的,他們還小,自然只顧得歡騰。
小念兒正比宬兒大一歲,性子愛笑,又比宬兒話多,每回來都鬧騰騰的,拉著宬兒到處跑。而齊宬雖則年幼,性情卻比姐姐穩重許多,更在母親的提點下對這位姐姐十分謙讓,時時處處都照顧著她,讓念兒越發喜歡來風荷苑了,小丫頭每回來了都不肯走。
不過兩人一道玩樂的幼年時光說來也沒有多長,因為等齊宬到了五歲便忽然開始講起了禮節,稱男女有別應有界限,於是便再不肯跟小時候那樣和念兒姐姐親密無間了。念兒很不高興,為此哇哇大哭了好幾回,齊宬便蹲在她身邊講道理,皺著眉頭板板正正的那個模樣真是像極了他父親,連堯氏都說他和齊嬰小時候宛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別說模樣了,就是性子和說話的語氣都十分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