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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她這樣,高高興興,眼中有光彩的模樣。
行會水深,尤其牽扯了傅家,更是複雜,他其實並不放心她獨自去料理此事,但她好像很想自己試一試,他也不願拂了她的意掃她的興。她是對的,他的確應該管得少一些,漸漸徹底放開手,眼下這個時機便是一個不錯的開端。說到底,在他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最後小姑娘沒有辦成,也有他護著她。
齊嬰於是點了點頭,說:「好,那這次我不插手。」
他一說完她便開心起來,拉著他袖子的小手卻不鬆開,還輕輕晃了晃,眉目嬌美地瞧著他,說:「那也不能徹底不管我了,要是我收拾不好這攤子,公子可要給我兜底。」
她真是比雪團兒還會撒嬌。
齊嬰沒忍住逗了她一句:「你那麼有志氣,還要我兜什麼底?」
小姑娘笑起來,明媚瀲灩極了,說:「誰要跟錢過不去?若是要我賠銀子,那志氣不要也罷了。」
齊嬰被她逗笑,輕叱了她一句:「小時候還知道讀幾卷書,如今卻只知道鑽在錢眼裡,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沈西泠笑得眼睛都彎起來,貧了句嘴,說:「我才不是鑽在錢眼裡,也有好好讀書的。」
齊嬰挑了挑眉,笑睨了她一眼,隨後打眼掃了掃書架上的書冊,隨手抽出一本春秋經遞給她,半真半假地說:「趕緊多看幾眼,過兩天查你。」
沈西泠一聽有些苦了臉。
她是真的不愛讀這些嚴肅板正的書,硬背也能背,但就是不順,也沒意思。
她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怎麼又查我?明天不是還得查騎術?總不興淨查這些我不擅長的吧——查我算經行不行?」
齊嬰眼中笑意極深,已經轉身走回書案後坐下,重新開始看起公文來,憑她又纏了幾句,隨後才鬆了口,說:「好,若明日騎術能過關,便不查你背春秋經了。」
沈西泠心說這不跟沒說一樣麼,她的騎術哪能過關?那還不如倒過來,若她能背出春秋經來,能否就不查騎術了?
她纏著他問,他卻並不理會,沈西泠才不放棄,又軟軟地問來問去,一時忘室之內多有笑語。
甚是令人心儀。
作者有話要說: 夫妻行為藝術:如何在究極曖昧的情況下保持單身下更去約會~
第89章 佛寺(1)
次日天高雲淡日色晴明,正是江左極佳的清秋光景。
齊嬰此日休沐,如約帶沈西泠外出踏秋。
這要說起來,清霽山原本就是建康城中的名勝,秋日亦有紅楓滿山的盛景,原本就是踏秋的好去處。
只是休沐踏秋難得,若鬧了半天還是在自家後山上打轉,未免就有些沒了意趣,是以齊嬰還是捨近求遠,著意帶沈西泠去城郊的棲霞山中賞楓葉。棲霞山原名攝山,乃是聞名天下的賞楓勝地之一,每逢秋日,漫山紅楓將層林盡染,恰如晚霞棲落,蔚為壯觀。
這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兒,但沈西泠眼下卻深以為苦。
就因為齊嬰要考教她的騎術。
她原本以為這回去棲霞山是乘馬車去,頂多到了地方她再騎一下他的馬意思意思便罷,誰能想到他這回竟這麼狠心,連馬車都不帶著,徑直騎馬來回。
……這豈不是活要了她的命去。
沈西泠聽了自然連連搖頭,又企圖說服齊嬰改變主意,不過齊二公子可沒有那麼好說話,一面平平靜靜地聽著她柔柔軟軟的央求,一面卻又八風不動地讓白松把她的馬從馬廄里牽了出來。
那匹馬是她去年生辰時他送給她的禮物,據說是十分名貴的品種,通體黝黑油亮,體態勻稱漂亮,四肢修長健碩卻不過分高大,同時又性子溫良,倒是很適宜她來騎。
只是這禮物雖然名貴,但她卻實在難以消受這樣的好意,除了生辰那幾天半是新鮮半是被迫地騎了幾回,此後這大半年她都沒再牽它出來遛過。這馬可不像雪團兒那麼得寵,甚至都沒得自己的女主人親自賞個名字,還是它的男主人後來看不過眼,才好不容易混了個名字曰奔宵。
這馬雖然不招沈西泠待見,可奔宵這名字她卻甚是喜歡,倒不為別的,只因齊嬰的坐騎名曰逐日,也是一匹黑馬,不同只在於比她的馬要高大健壯許多。逐日與奔宵,讀起來總有種相得益彰的韻味,令她十分中意。
只是如此的好名字卻並不能抵消她對騎馬的恐懼和抗拒。臨到出門前她還不放棄,仍試圖說服齊嬰讓她乘車去棲霞山,為此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地找理由,還假模假樣地說:「我其實也挺想騎馬去的,但是這一路身邊總不好沒有人,若是騎馬去,我自然無妨,但水佩她們怎麼……」
話還沒說完,她一扭頭卻瞧見水佩牽著一匹馬從馬廄那頭繞出來,繼而十分利索地翻身上了馬,連扶都不用人扶。
沈西泠:「……?」
水、水佩姐姐是何時修出這樣的本事的?明明去年她陪她練騎馬的時候還一副對御術很生疏的模樣!
卻不知水佩原本就是會騎馬的,去年只是特意裝作不會的樣子以鼓勵沈西泠那原本就甚是脆弱的信心,如今才算是露出了幾分真本事。
沈西泠被眼前這番場景憋得說不出話來,齊嬰瞧見小姑娘又驚訝又喪氣的模樣,眼裡划過一絲笑意,隨後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說:「既然挺想騎馬去的,你的丫頭看起來也不必你擔心,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