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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西泠聽言一愣,也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還沒等反應,便聽他繼續說:「往後你回到他身邊,想來一切都會是你想要的,再也不會有什麼不如意……我便祝願你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他說得很平靜,聽起來也真摯,可沈西泠不知何故就是感到心中有些酸澀,此外更多的則是愧疚。

    她辜負了他的深情,甚至一度明晃晃地傷害了他,而他一直待她很好。

    沈西泠的確想要彌補,可是自古情債難償,在遇到他之前,她已經先遇見了齊嬰、先全心全意地愛上了他、先和他一起經歷了許許多多的苦難和甜蜜……她實在已經沒有辦法愛上另一個人了,她所有的悲喜憂懼都在那個人身上耗盡了,甚至連她的生命本身也留下了那個人的痕跡。

    她只能辜負顧居寒。

    她愧疚極了,以至於又像小時候那樣偷偷絞緊了手指,口訥得不知該答覆什麼才好,而顧居寒也不需要她答覆。

    就像情愛一樣,他不需要她答覆,也依然可以很長久地獨自愛她。

    就這樣吧。

    就這樣就很好。

    她實現她的夙願,而他只要遠遠看著她找到幸福。她本來就是他的意外之喜,如今,也僅僅是把她還回去而已。

    沒什麼值得傷心的。

    他們估摸著時辰,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便一同折身往回走,顧居寒一直像來時那般時時刻刻護著她,後來他看見她的繡鞋上沾了污泥,還彎下身子替她擦去了。

    沈西泠惶恐得想躲,可又覺得那樣場面實在太難看了,便不得不硬著頭皮受了這等好意,看著顧居寒用袖子替她擦去鞋面上的泥漬,他的袖子就變髒了。

    她心中越發覺得難受了。

    這時顧居寒站直了身子,離她很近,他的身材本就很高大,一旦靠近就顯得更有壓迫感,令人覺得有些凌厲,然而他的聲音卻很溫柔,有著沈西泠一貫熟悉的溫文爾雅。

    「這恐怕也是我最後一次照顧你了,」他的聲音里含著淡淡的感慨和溫柔,「往後……一切珍重。」

    他是武官,很少會說漂亮的話,即便此前五年他要上戰場,離家時也都沒什麼話,甚至很少會正經與她道別。

    可如今他對她道別了,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這次她和齊嬰一同離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西泠也覺得……他們很難再見了。

    她一時有些哽咽,心中的情緒複雜得難以拆解——她雖然對顧居寒並無男女之情,可是他們的確相互陪伴過對方五年,而這五年對於他們彼此而言都是十分艱辛的歲月。

    她已經將他看作最知心的友人,乃至於是兄長、是親人。

    此時顧居寒已經走出了幾步,其實與她距離並不遠,但因隔了雲霧,竟像是已經站在了天涯的那端,看起來飄渺極了。

    別離之感忽而真切起來,沈西泠心中一時也溢滿離愁別緒,她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喚了一聲。

    「溫若。」

    只有這一聲稱名,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該再說什麼,而顧居寒好像也知道她的困窘,因此只是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依然在照顧她……即便已經到了最後的這個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天盤了一下,發現第四卷 不包括雲霧這一章的話也就剩下四章左右了(雲霧還差一更),然後第五卷結局卷很短,大概也就三章的亞子,這麼一數才真的有將要完結的實感。

    既然說到完結,難免就要開始跟一些人物道別——今天這場應該就是顧小將軍和文文之間最後一場對手戲了,後面可能還會cue到他,但是應該不會再有專門的場,因此想在這個時候瞎比比兩句。

    我個人真的很喜歡顧溫若這個人物,即便他的戲份其實並不多,可在我心裡這是一個熠熠生輝的形象。我尤其喜歡把他和小齊大人參照著來寫,這兩個人有極大的相似性,可是又在一些關鍵的地方保留著差別,但同時我也不願意僅僅把顧溫若看作是齊敬臣的襯托,他有他自己可貴的品格、有他的獨特性,在我個人的理解里他是一個真正溫柔敦厚的人,甚至也許比齊嬰更加靠近「君子」這兩個字。

    他與文文之間的感情其實沒有真的展開,或許是因為他們因緣的起點就出了問題,註定他們可以成為朋友、成為親人,但就是沒辦法成為愛人。他好像沒有真的深入這個故事,但是大江南北風起雲湧的十年,是因為有顧溫若才能走向最後的結局;文文和小齊大人悲喜離亂的十年,也是因為有顧溫若才能得到最後的圓滿。

    其名居寒,指位高而寡;其字溫若,意心誠而熱——居高寒之位,懷溫熱之心,或許就是這世上最難最難的事了,而他做到了,且舉重若輕。

    顧小將軍yyds我先喊了,此後歲月無盡山河萬里,你一定也會找到自己的所愛所惜——不是停留在別人的故事裡,而是擁有你自己的,幸福圓滿的故事。

    第196章 雲霧(4)

    夜色迷離。

    山霧茫茫。

    另一邊的屋舍中早已點起了並不很明亮的燭火,屋內,齊嬰正與大魏太子高靖對坐。

    魏太子高靖曾被沈西泠的小姑子顧婧琪偷偷稱作淇奧公子,意指此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玉石一般的風雅氣度,更有玉石一般漂亮的皮囊。這比喻十分精妙確鑿,但見燭火之下這位太子殿下眉目清俊,即便與齊嬰坐在一起也並未落入下乘,只是他時年二十七歲、比齊嬰小了約四歲,平生也不曾經歷過齊嬰那樣的大風大浪,在氣韻上自然就難免顯得單薄些,稍顯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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