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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不巧,恰逢此時宮人來報,說皇后娘娘害了頭痛症,太子殿下已得信兒過去瞧了,請陛下也去看看。
魏帝一聽大急,當即便顧不得再和大梁來的嬌花嬉戲,匆匆交代幾句以後便說要去看皇后,蕭子榆作出驚訝擔憂之態,又提出要同魏帝一同去探望,魏帝則稱不必,今次請她獨自遊園,事後再來向她賠罪,言罷便匆匆走了。
而魏帝一走,蕭子榆便立即收了臉上嫵媚動人的巧笑,轉身隨手扯了一枝榆葉梅,眼神更冷了下來,低聲罵了一句什麼。
倒也不怪蕭子榆生氣,她原本就看不上高勉,卻不得不為將來假意與之周旋,偏偏那得寵幾十年的皇后還要跑出來攪局,怎不讓她氣惱?
她更惱她自己,這般伏低做小的可憐模樣。
不過也罷,她正好也沒心力再與那高勉虛與委蛇了,他一走,她倒是鬆快了許多,待避開了魏帝安排在她左右侍奉的宮人以及大梁隨行的官員,她便又隱晦地問韓非池:「他……果真無事了麼?」
御園廣大,榆葉梅嬌艷,看起來與清霽山後園的粉櫻頗為相似,望之便仿若回到了江左,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
在那個時候他還是她的敬臣哥哥,他們之間還有眾人皆知的婚約,他和她的哥哥還不曾鬧成最後那個模樣,一切都還很好。她是金尊玉貴的小公主,可以明目張胆地追在他身後四處亂跑,可以讓蘇平邀他到梁宮的御園與她私會。
而不像現在……她成了不得不向他人求寵的聯姻公主,連問起他都要小心翼翼的。
韓非池聽了她的問話眉頭皺起,神情褪去了在魏帝面前的周到恭謹,轉而又顯得冷淡桀驁起來。
他冷哼了一聲,說:「他如何,殿下會不知麼?」
這話有些質問的意思在,幾乎是毫不客氣,雖則韓非池的確與蕭子榆有很近的親,但畢竟君臣有別,他這樣說話是很不得當的。
可蕭子榆卻並未生氣,甚至在他的詰問面前瑟縮了一下,手在無意間將榆葉梅揉碎了,花汁令她手中黏膩。
她垂下了頭。
韓非池吸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同情,但同情之外更多的卻是冷漠。
他十分刻板地說:「魏帝已對你生了試探的意思,殿下若想以後日子好過,便需徹底把往事拋開,否則害人害己,恐終不得善果。」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何況真要算起來,你們也不算有什麼往事吧?」
這話說得有些太狠了,令蕭子榆的指甲深深扎進了掌心的肉里,卻反駁不得,最後只能沉默不語。
韓非池沒再繼續說什麼,朝蕭子榆一揖,道:「殿下便在魏宮中安心住下吧,若另有吩咐,可隨時傳臣進宮。」
蕭子榆沒應聲,韓非池也不等她答話便轉過了身,剛行出幾步卻聽蕭子榆將他叫住,聲音很低地問:「你是在怨我?可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主意……」
這話說得像是在打啞謎,更令不明內情的人聽得一頭霧水,而韓非池卻知道她在說什麼,他的神情更冷淡了一些,背著身答:「臣不敢。」
他有些陰陽怪氣,頓了頓又回身看向蕭子榆,這次神色帶了些戾氣,說:「若那真是殿下的主意,他如今也不會親自來送你了。」
蕭子榆聽得此言反應卻很大,她冷笑起來,將滿手破碎的花一把狠狠扔到地上,反詰道:「送我?他分明是來看他那小心肝兒的,你還當我不知道?」
韓非池依然冷淡,說:「殿下慎言。」
蕭子榆憤怒得發抖,看著韓非池道:「你怨我,卻不怨她?她給他帶來的那些災殃難道你就看不見?」
一提起這個所謂的「她」,蕭子榆的情緒便有些失控了,她的聲音尖利起來,引得途徑御園的宮人都不禁暗暗張望。
韓非池不願再與蕭子榆爭論,他似乎也有些煩躁,此時又轉過了身,蕭子榆見他越走越遠,只留下一句話:「那是他心甘情願,其他人呢?」
蕭子榆如遇當頭一棒。
她有些怔愣,而此時韓非池已經走遠了,只留她一人獨自留在陌生而空蕩的御園之中,魏宮的宮牆是那樣高大厚實,她看著韓非池遠去的方向,只剩滿心的悲戚和無力。
韓非池離宮後很快便回到了使君別館。
五年過去,許許多多的人事都生了變化,這使君別館倒仍與往日相同,和當年齊嬰北來和談時一模一樣。
韓非池下了馬車,入別館大門時已然察覺到別館周遭埋了許多耳目暗釘,應當都是魏國人派來監視別館中人動向的。魏帝高勉雖是一副隨和模樣,但帝王心術向來深不見底,他對大梁來人很是防備,他們在上京的一舉一動都絕對無法瞞過魏帝的眼。
韓非池垂下眼瞼,面不改色地與若干大梁屬官一同下車入府。
一入使君別館,他便當先朝齊嬰暫居的屋舍走去,白松正抱劍站在門外守著,見到韓非池後客氣地向他問候。
韓非池與白松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匆匆問:「如何了?」
白松的神情有些緊繃,眉頭也皺著,搖了搖頭。
恰這時青竹從房中出來了,亦同白松一般神色凝重,韓非池免了他的問好,又問起房中人的境況,青竹答:「原本是好些了,但從那邊回來後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