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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些年他不在她身邊,她也習慣了隨身帶一瓶。
那雙濕意尚未全乾的大眼睛一抬看他:「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陸行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這句話,和這樣的眼神。
初歆也沒有一定要他回應什麼,已經抓住他藏在背後的那隻手臂,不由分說拉了回來。
「讓我看看。」
這次她捧著他的手,冷靜查看了他的傷口,好在雖然在藥物的作用下流了太多血,但切口本身不是很深。
她抬眼問:「什麼時候可以止血?」
陸行川眼見她在短時間內就鎮定了下來,反而有點不適應,定定望著她:「再過三分鐘,如果沒有其他症狀出現,止住血,就可以了。」
「你帶了繃帶?」
「車上有。」
「哪邊?」
陸行川眼瞼微垂,沒有說話。
初歆長長的睫毛一撲閃:「你準備就在這裡站三分鐘?」
陸行川又默了默,只說:「我自己可以處理。」
言外之意,不需要她。
他替她受完傷,還在流血,已經迫不及待又要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初歆眼神沒有退讓:「那你是要把我自己扔在這裡?」
陸行川一怔。
最後他說:「那一起吧。」
他想要儘快離開,免得暴露出更多他在隱藏的秘密,但他的確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
這個世界的惡意,總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顯現。現在她離開他視線的每一秒鐘,他都不安心。
陸行川的車就停在附近。
這輛車沒有陸行川以前用的車那麼個性,就是常見的豪車。
初歆專門掃了一眼車牌號:「我好像見過。」她說完,微咬唇,在餘光里觀察他的反應。
「這輛車是我借的。」陸行川平靜地說。
「借的?」
「跟陸雲歸借的,反正我在這邊也呆不久。」
「你……」
「這兩天過來參加一場學術會議,明天就回去。」
初歆沒有再繼續接話,反正她知道他已經把答案都想好了,一切只是為了告訴她,他還是不會留下來。
至於為什麼他恰好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他可以有不同的解釋,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上車以後,陸行川把傷了他的那把小銀刀用密封袋封了起來,初歆認出:「這是學校西餐廳的刀。」
這個西餐廳今天才剛剛開張,價格比原來的食堂貴不少。晚飯的時候,宿星洋拉她一起過去嘗鮮,她記得當時遠遠看見過陳如,不過陳如只是轉了一圈,沒點什麼東西就走了。
西餐廳的餐具,都是消毒後放在公共區域,讓用餐者自行取用。其中就有這種小刀。按照規定,餐具是不允許帶走的。
陸行川聽見「餐廳」兩個字的時候,眉間不自覺蹙緊,以他的習慣,他從來不使用外面的公共餐具,哪怕是消毒過的。他只能希望,這把刀之前沒用來切過什麼別的。
表面上,他還是維持了他的淡定從容:「我會把它拿去化驗一下。」
初歆不斷在看手錶上的時間,終於見秒針往上一併,她第一時間宣布:「三分鐘到了,你覺得怎麼樣?」
「沒事。」陸行川終於給自己撒了些止血的藥粉,打開車裡的急救箱,準備清理包紮。
初歆接了過來:「我來。」
陸行川開口:「我自己——」來就好。
初歆:「不好。」
在她清晰乾脆的拒絕下,他消了聲。
到底,她還是長大了,變得比以前強勢了不少。
然而奇怪的是,他似乎又不覺得,她現在的強勢有哪裡不好,也許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覺得她有哪裡不好……
儘管態度強勢,但她真正下手的時候始終很溫柔,就像是生怕會弄疼了他。他感覺不到疼,卻從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感受到小心翼翼的珍惜與呵護。
陸行川閉上眼睛。
他試圖屏蔽掉這一切,然而事實上,他的感覺是更強烈了。
包紮完畢,他就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初歆又觀察了他一陣,因為失血,他的面色比平時更加蒼白得過分,顯得很虛弱。
好在,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生她以前見過的那種嚴重過敏反應。
陸行川避開她的眼神:「我送你回宿舍。」
「怎麼送?」初歆眨眨眼,「你的手能開車?」
「……那你自己開回去吧。」
「你呢?」
「我等一下叫司機來接。」
「我可以送你。」
「不必,太晚了。」
初歆垂下腦袋,半天沒再說話,陸行川以為她是默認了。
他又想了想:「剛才的事情,我會派人處理,把該調查的調查清楚,你就不必多想了,更不要再為了這些涉險。」
初歆直到這時,才又想起來陳如和陳天的事情。
她一寸寸抬眸:「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既然他要和她分得這麼清楚,那還有什麼道理,來插手她的事情?
陸行川微怔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平靜。
「我想我認識那個女生,我在基金會一個助學計劃的檔案里,見過她的資料。」
初歆眨了眨眼:「你資助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