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顯示著十點半。
「挺晚了。」沈言禮隨意地應下,朝著她說,「文件復原好了,不過以防用不上,你最好新的舊的都帶著。」
沈言禮身高腿長,邁過去略彎著腰,將新舊文件一併放進去,好讓書記作對比,「這個你拿好。」
盛薔站起來接過,動作里稍稍帶了點急促,「那我……」
說到一半的時候她頓住,像是覺得這樣會顯得她太過於迫不及待,又稍稍地壓了嗓,「這麼晚了,我先回去。」
這個時間點,夜晚,公寓,孤男寡女的。
她不好待太久。
沈言禮聽了往後走了幾步靠在沙發背上,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他手裡轉著不知道從哪兒拿過來的車鑰匙,不緊不慢地晃蕩著,「剛好我車送去修了,一起走過去,我送你。」
「可是挺晚了,外面還下著雨。」盛薔提醒他。
如果非要堅持的話,他送完她以後自己再走回來,外面又下著這麼大的雨,走這麼兩趟,保不齊也要三四十分鐘。
「你一個人敢走?」
沈言禮沒給盛薔拒絕的機會,將車鑰匙隨意地甩在茶几上。
長腿稍邁,直接朝著門口走。
過了半晌,看盛薔沒有動靜,他轉過頭看她,「還不跟上來。」
---
出了華蔭,沈言禮撐了一把傘,兩人並肩前行。
剛剛下來的時候,她心有餘悸,復又看了眼那個黃色的提示板,倒是還在。
前往京淮航大的路上,大雨滂沱,秋寒泥濘濕重。
道路兩邊有車疾馳飛過,近處只有雨水拍打在傘上的聲音。
兩人擠著一把傘,難免會碰撞到。
隔著衣服相貼的時候,沈言禮象徵性地攬了她一下。
宛若過了電,盛薔小聲開口,「……我能自己走。」
話落,她差點踩到一個隱藏的暗坑。
冰涼的水濺起,惹得盛薔重新往沈言禮那邊靠,順帶抓了他一把。
沈言禮低頭睨她,「不是說自己能走嗎,盛同學?」
潛台詞是——那她現在又在幹嘛呢。
盛薔有些憋悶,稍稍別過臉去。
很快,頭頂上傳來毫不掩飾的調笑聲。
快到航大的路口,地表稍低於水平面,路上都是一汪汪的水坑。
沈言禮復又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要是抓,得抓緊了。」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因著過了十一點,校門已經關了。
他打量了下,「現在怎麼說。」
沈言禮還沒來得及再次詢問,身旁的女孩抬起手戳了戳他,「你知道航大有小路的吧?」
這個他當然清楚。
只不過她主動地挨過來,呵氣如蘭,身上凝著的梔子花香愈發濃郁。
女孩瓷白的臉在這濕潤的夜顯得格外靜好。
她抬眼看了看他,輕輕地笑了下,像是覺得居然有沈言禮不知道的地兒,「你不知道嗎?我帶你。」
他沒吭聲。
盛薔往左轉,帶著人繞進了那片蘆葦盪。
被牽引著走過去的時候,她還在提醒他,「這邊都是泥路,下了雨可能會有點兒滑,你等下回去的時候記得注意安全。」
沈言禮半掀起眼皮,「嗯」了聲。
直到停在一扇窗前,他略有停滯。
盛薔轉身朝著他望,「好了,就在這邊停吧,我到了。」
沒等到沈言禮的回應,只看他朝著窗戶打量,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傘下,他略挑起眉,「原來這扇窗裡面,是你的房間?」
「嗯,這裡其實是直通後院的,我的房間在最左邊。」盛薔指了指窗戶的旁邊,「那裡還有個露台,平常上了鎖,我等會兒從那邊進去。」
將人送到小露台那邊,她撐著他的手,略跳過半高的柵欄。
盛薔拎著鑰匙,開了露台的門,順帶又亮了這邊的燈,轉過身來和沈言禮告別。
剛才黑夜的雨中,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和面容。
可眼下露台的燈落下昏黃的光,映出沈言禮落拓頎長的身形。
他明晰指骨搭在傘柄上,下頜斂著。
衣服的左邊肩上,全部都濕了。
盛薔默了瞬,剛才一路回來,除了她自己踩到的水坑,一點都沒被淋到。
所以,只能是剛才打傘的時候弄的。
沈言禮低頭看了眼時間,嘴裡說著,「挺晚了,你現在進去。」
盛薔應下,「那……你到家了記得和我說一聲啊。」
而後,女孩的身影緩緩消失在露台里。
沈言禮原地站了會兒,轉身要走。
就在他即將要抬腿邁開的瞬間,聽到有人喊了他一聲。
「……沈言禮!」盛薔推開露台的門,復又出現。
她朝著他揮揮手,示意他走近。
盛薔看沈言禮來到面前,隔著柵欄和他對話。
「不要感冒了,還有,你額前的傷還是要注意點,也別碰到雨水了。」女孩輕聲細語地叮囑,「這裡有瓶膏藥,是我媽媽從江南那邊特意帶過來的,你拿好了。」
沈言禮聽了喉頭微動,低頭望了眼。
女孩的掌心緩緩攤開來,是一排棉質的創可貼和一瓶藍黑色的藥膏。
---
那天的事統共沒發生多久,卻成功地讓盛薔在夢中歷經了反反覆覆的好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