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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覺得不解,湊過來問程也望,「程工,這幾個是新來的?」
S&S實驗室除了請專家,近幾年壓根沒有錄用其他人。
算作是一支完全新的團隊。
這也是沈言禮對於他們信任的證明。
程也望點點頭,語氣聽不出什麼,「對啊,新來的。」
「別看人家年齡大,經驗豐富著呢。」肖敘吊兒郎當湊過來,朝著那一群人說,像是在強調。
「怪不得都不跟我們說話,好嚴肅。」
還四處在廠內轉悠,說是在辨別環境吧,又不算是。
「老一輩都這樣的,你們之後忍著點就是了。」肖敘說著跳下基建台,朝外走去。
這樣的幾天看似平靜,但又醞釀著風暴。
初夏夜,暴雨驟降。
轟隆的雷聲劃開沉寂的同時,也撕開了久違的默然。
大廠頂高燈亮,過於明熾的光線落在整個基地里,像是防遮板,使人無處遁形。
傍晚時分,沈言禮半倚在門邊。
他身形落拓,明晰指骨間扦著煙,霧蒙繚繞中,半邊側臉輪廓隱著,辨不分明。
「老大你看。」肖敘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頭,「暴雨是真的來了。」
沈言禮沒轉身,「等會兒注意點安全。」
「知道了。」肖敘不以為意,「薔妹子那邊你都安排好了?」
「她今天的航班落地,我和機場安保組打過招呼。」
盛薔那邊出不了錯。
夜晚的沉色幕布因為暴雨的突襲,很快瀕臨著到來。
大廠內只留有寥寥幾個人在忙碌,其餘的人各自守在各自的崗位。
須臾,廠外有「嘭」的一聲傳來。
沈言禮悠哉站起來,「你們忙,我去外面看看。」
肖敘和程也望這麼應著,不經意地朝著其他出口走。
那些新來的人還像之前幾天那樣,在不斷地走動。
一切都如常地進行著——直至迸發而出一聲巨大的砸裂聲。
這樣的動靜猶如驚天炸雷,除了早已飛奔而去不見蹤影的肖敘程也望,那些所謂新來的人也飛速疾馳著往外跑去。
實驗室一群人面面相覷,幾秒後終於是反應過來,「出事了!」
他們跟著往外跑。
大廠外邊的地面皆是被浸潤,泛著雨潤過的泥腥。
靠近廠邊的屋檐下有一團扭打起來的幻影。
一拳又一拳的沉重悶響,比起雨勢有過之無不及。
那幾個年齡長的新人見此不再喬裝,紛紛掏出搶支對著何方舟,「不許動,警察!」
然而這樣的出聲仍然是沒能阻擋住那兩人。
外延的雨勢遮蔽住隱匿在暗處的光景,同時也催發了許多不能用言語敘述的怒意。
在這樣的檔口,何方舟手一彎往內,好似要掏出什麼,這時候站在一旁觀戰隨時準備上前的肖敘大吼一聲,「他有搶!」
沈言禮動作未停,半扣住何方舟的頭,利落將他推搡在地的同時,抬腳將他手中攥著的東西踢飛。
在何方舟暴戾而起的嘶吼聲中,沈言禮迅即地反扣住他的手,膝蓋頂住他的脊背,用了死勁地扦制住。
何方舟目眥欲裂,拼了命地要轉頭去看沈言禮,「沈言禮!你抓到我又怎樣,我告訴你,我這輩子就是陰魂不散,我每每出來一次,就他媽找你一次!」
「這回你確定你能出來?」沈言禮揪住他的衣領,「不提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今天隨便一條都夠你把牢底坐穿。」
何方舟死死地盯住沈言禮,喉嚨中發出如野獸的低呼。
自從大學在沈言禮那兒頻頻碰壁以來,他後續的一切猶如翻轉了個遍。
再三申請延遲畢業後,因為犯事累積,最終還是被取消了學籍,副校長舅舅不理他,以前的小弟也看不起他。
何方舟出去以後處處被限制,活得不像個人。唯有自己的姐姐偶爾還照應著他。
於是他乾脆當起了小片區域的頭,享受被人推崇的感覺。
他苦練了三年,就是在等著這一天,等著一發致命。
但他沒想到的是,沈言禮早就有所準備。
布置齊全,準備妥當。
連他在哪兒踩點預備過來都算得無比精準。
何方舟還沒得及出手就率先落了下風。
可他不悔!
能給沈言禮添多少堵,他就快活幾分!
思及此,何方舟陰測測的笑,「出不來是吧,那你疼得不行的那個寶貝呢?聽說你還以她為名創立了個航空公司?還真是喜歡得不得了啊。我告訴你,我就是進去了,永遠出不來了,也會每日每夜,盡情地肖想著她,想著她在我——」
沈言禮面容帶戾,沒等何方舟話落,又是狠狠的一拳過去,「你再提她一次,我就讓你往死里更近一次,聽、到、沒?」
不管是之前的那次,還是現在的這次。
盛薔每一次都受到牽連。
新仇舊恨累積在一起,爆發開來。
雨勢漸漸地大了起來,這一會兒的大廠周遭卻是安靜得過分。
沈言禮對於此的在意,在於唯盛航空,在於飛機總體設計項目,在於口中的那個她。
有關於扯不斷的那些,在今晚徹底了斷。
何方舟黝黑面容上匯聚著雨水和血水,他沒再開口,仿佛只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