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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唉你等等——我問問老大。」
那顆黑腦袋說著又探進了車裡,動作起伏很大,像是邁過了半邊身子,朝著前座詢問了些什麼。
而後不久,猝不及防的,車后座的車門被「嘭」地彈開,一道人影逕自躥了出來。
肖敘拿著一把傘,兩三步跑到盛薔面前,低頭說,「你不願意就算了,把傘拿著,以防萬一。」
盛薔愣怔的瞬間,手心裡被重重地塞滿。
她的話語喀在喉嚨,還未出聲,肖敘轉身護著自己,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沒過幾秒,引擎的聲音重重迸起。
車尾發著光,在雨中一閃一閃,線條優越的車打著左轉向燈,前行一段距離後,車影很快沒入在通行道內,隨後消失在兩邊的樹里。
盛薔望著手裡的那把傘,緩緩打開。
傘柄被撐開綻放的時候,依稀還能聞到一些從車廂裡帶出來的氣息,有點菸草的味道,冽然清勁。
她也沒耽擱,撐著傘開始往回走。
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雨什麼時候能停,再在這邊待下去,倒是一直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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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薔回到航大,遠遠地就看到黎藝守在鋪子側邊的窗戶口,往接連籃球場和宿舍的人行橫道眺望。
起初看見那道撐著傘的身影,黎藝覺得像,但也沒覺得是自家女兒。
她惦念著盛薔出門沒帶傘,畢竟突然降下這麼大的雨,不曉得還能不能趕回來了。亦或者,是不是中途停在哪兒擋了會雨。
黎藝給盛薔發了信息,但她沒回,估計是沒看見。
這樣想著,她左等右等,乾脆就在這邊守著。
待到那道娉婷的身影愈發近了,黎藝才看清那張傘下的面容。
這倒是有些驚訝了。
等到人進了門,黎藝拿著干毛巾幫盛薔擦拭,「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沒事的媽,我撐傘了,濕的地方不多。」
盛薔想著自己也就腳踝和胳膊那兒遭了秧,衣服還算好的,也就不需要換。她也沒那麼嬌,反倒是黎藝自己體弱,連帶著關心起她的身體,從小就在身體素質這方面格外注意。
「你不說還好,這傘哪兒來的?」黎藝望了眼女兒的手心,覺得這把傘質量不錯,剛剛那麼強悍的暴雨,結果傘面和傘骨上近乎沒沾上什麼水,看上去還挺大。
「路上遇到……」盛薔說著頓了頓,低頭斂眸,終於找到了那個準確的說辭,「遇到了同學,看我沒有傘,就把傘給了我。」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你沿途買的呢。」黎藝將傘拿過來,準備放到後院去,「既然是你同學給的,那她自己有傘嗎?」
盛薔搖搖頭,「不清楚,應該有?」
黎藝笑了笑,也沒在這方面說太多,大致叮囑,「先放著吧,等之後見到那位同學了,你記得把傘還回去。」
話落,黎藝幾步走到後院和前鋪的門檻處,將手裡的傘豎著放起,歪斜著靠在門框邊沿,「阿遠的東西送到了吧。」
「嗯,送到了。」
盛薔跟著黎藝往後院走,途徑那把傘的時候,腳步不知覺地頓住。
剛才一路回來的時候,她正著手持傘,壓根沒注意到,傘柄的末尾端處還有一處鐫刻的凸起。
很是隱蔽的地方和位置,不仔細看真的瞧不出什麼。
盛薔不免有些好奇,湊上前去仔細看。
越靠近越清晰,原來那行較為深色的凸起,是鐫刻上去的字母。
字體蜿蜒,力道遒勁,帶了點龍飛鳳舞的意味,即便是英文也影響不了筆鋒的利落。
是「S」。
黎藝的聲音就在此刻悠悠地傳過來,「阿薔?你在那邊幹嘛?過來吃飯了。」
「啊……」盛薔停住打量,也沒再繼續看,起身往後院走, 「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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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幕布被墨色渲染,因著這場大雨,夜晚的迷濛提前降臨。
越野駛離大學城區,一路往市中心開。
肖敘自從剛剛給盛薔送了傘,上了車就一直不停地在抱怨。
后座一併坐著的程也望照舊沉迷於手機遊戲,見他要靠過來,揮揮手示意他別靠過來。
程也望:「你離我遠一點。」
肖敘:「……」
看沒人在意自己,肖敘繼而朝著前座釋放自己的不滿,「媽的老子被淋成這樣,你功不可沒。」
相比較有傘的人,肖敘下車的時候,可是實打實地沒有半分遮蔽。
當時是沒管那麼多,逼也裝得透透的,結果那雨真的就跟鉛球似的,千斤頂般重,悉數往衣服上砸。
夏衫輕薄,經不起這麼浸潤。
他現在可謂是光著身子,大片都濕了,哪兒哪兒都難受。
沈言禮在駕駛座,單手開車,另一條手臂撐住半邊臉,閒散的目光看向前方。
「是我讓你不打傘就下車去裝逼了?」
肖敘此刻只覺得不可置信,「我說沈少爺,你怎麼還翻臉不認人了,是你讓我去送的傘。」
沈言禮從後視鏡里看他一眼。
「那又是誰讓停的車?」
說到這兒,其實也巧了。
京淮航大的新生最近都閒得要命。只不過再兩天就是軍訓了,可不得抓住機會好好瘋玩一把。
一群人也不過是剛十八的大男孩,初入大學,精力無處宣洩,自然也不會那麼規矩,肖敘提議去酒吧,不一會兒獲得了大部分人的簇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