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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美妙的詞,莫過於一生相伴。
祝安低下頭。
恍若耳畔呢喃。
「你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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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
國慶假期將近,祝安準備著去港城考托福。
林老適配骨髓還沒談妥。
加上之前專家會診時決定,他要先做前期治療,調整各項指標,不用急著做移植,所以也不著急。
老爺子心態好、身體也不差。
平平穩穩地不似病人,讓小輩們看了都安心不少。
放假前一天,海市下了一場雨。
氣溫一夜間就降了下來。
祝安起得很早,想著馬上要去港城考試,心緒有些亂。
乾脆拿了行李箱出來,蹲下.身,慢吞吞地整理。
不知何時。
林陸遠靠在門邊,默默地看她。
祝安餘光掃到一雙拖鞋。
抬起頭,眯著眼瞧他。
林陸遠似乎是一會兒要出門,不是家居裝扮。
穿了一身白色線衫,搭黑色牛仔褲,襯得他膚白貌美,氣質溫潤如玉。
他淡淡開口:「還有好幾天呢,就開始理東西了?這麼迫不及待?」
祝安混混地「嗯」了聲。
輕聲,「反正也沒事做。」
林陸遠靜了會兒。
驀地,他笑了聲,說:「前幾年,我沒讓你去IMO,你就是這麼蹲在行李箱旁邊,小可憐一樣。」
祝安垂下眼,「都是以前的事了。」
「抱歉,當時應該很生氣吧?」
林陸遠頓了頓,又小聲解釋道:「我是怕你小小年紀擔著天才的名頭,反倒過得壓抑,希望你還是能平靜點長大。安安,沒考慮到你自己的心思,是我思慮不周。」
其實哪有什麼思慮不周呢。
只是當時,林陸遠霸道慣了,樣樣事都先替小姑娘做好決定,完全忽略本人意願。
他的童年因為「神童」加持,壓抑又辛苦,便不想讓祝安走他老路。
那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本該是祝安閃耀的舞台。
卻生生被他壓住。
林陸遠想得也簡單,祝安既然是林家人,其實無需一些虛名、成績加持。
也不需要去參加一些競賽,披荊斬棘。
以求證明自己、一飛沖天。
IMO是國際賽事,前期選拔極度嚴格,培訓又十分辛苦。再加上不論輸贏,心理壓力都非常大。
祝安年紀小,這個苦,實在沒必要吃。
未來,她想做什麼,都已經有人鋪好了路。
這麼想來,林陸遠對祝安,確實算不上「好」。
他的想法一直是「以己為鏡」,規避她做一些他曾經很討厭的事,不讓她吃自己曾經吃過的苦。
這般體貼,到底還是和「自私」掛上了勾。
倏忽間。
林陸遠竟然被突如其來的愧疚感淹沒了。
「安安,我很抱歉。」
祝安站起身,往前跨了一步,跨過行李箱。
她站到林陸遠面前。
仰著頭,與他對視。
「林陸遠,這句道歉,並不是我想要的。我那時候沒有不開心,所以你別抱歉。」
那時候,小祝安那麼喜歡他,自然對他言聽計從。
確實沒有什麼不甘願。
林陸遠更重要。
林家人都沒有什麼功利心,祝安也一樣。
MO這比賽雖然有趣,卻也只是比賽而已。
林陸遠按著她肩膀。
四目相對。
倏地,他彎了彎嘴角,「被我折斷翅膀,也沒有不開心嗎?」
祝安撲哧一笑。
「什麼翅不翅膀,我又不是鳥。林陸遠,你一個理科生,又不是小學生,別那麼矯情好嗎?」
……
林陸遠最近忙得要命。
但還是決定要空出時間,親自陪祝安去港城考試。
祝安皺起眉頭,似乎有些不耐,說:「來回就兩三天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陸遠抿唇。
很沒形象地哼哼唧唧:「我不放心。」
祝安:「我決定去留學深造,你也要陪著一起去嗎?」
林陸遠手指微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想的。」
「……」
「但你不願意,就算了。」
離別只是為了更好地相見。
林陸遠自認自己已經算是個商人。
商人逐利。
既然客觀條件下能在一起,就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祝安拗不過他。
只得作罷。
一場雨衝散暑氣後,海城再沒熱起來。
秋高氣爽。
林宅外頭種了一排楓樹,葉子已經開始一點點變色。
林陸遠將兩人行李箱放到車上,關上後備箱。
衝著祝安招招手,「走了。」
祝安點頭,乖乖上車。
大奔飛馳而去,直奔機場。
一路上。
林陸遠接了好幾個電話。
祝安看著,有些心神不寧。
林陸遠摘掉藍牙耳機,就聽她說:「你乾脆就把我放在機場吧,我自己去。別耽誤正事。」
他一挑眉。
哪有什么正事急不可待,段南嘉又不是在公司吃白飯。
倒是段南嘉這大哥,上了年紀之後,很熱衷於看各種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