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陸羨魚從來和季北川就是個要爭個高低的性子,哪怕先前慫了,這會兒又開始張牙舞爪的:「明明是我放過你了。」
季北川無奈附和她話:「行,是你放過我。」
自己娶得小祖宗,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
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季北川抱著陸羨魚進了浴室洗漱,兩人換好衣服出門,今天和攝影師約好了拍婚紗照。
拍攝地點定在南城九中,給他們拍婚紗照的是某一線女刊的攝影團隊,只因陸羨魚與這雜誌社主編頗有交情,才願意把團隊借給她一天。
定下的婚紗照有三套風格,第一套是當年南城九中的校服。
好幾年的時間過去,南城九中的校服早變了樣,今天這套校服是季北川托人做的。
陸羨魚先換好衣服從房車上下來,看見懶懶靠著車門的季北川,有點兒怔住。
他穿著藍白色校服,圓寸頭,個頭很高,挺鼻薄唇。明亮天光勾勒出利落下頜線,眼角略翹的桃花眼直勾勾看著她:「喲,看傻了?」
男人唇角笑容與昔年少年無二,散漫又壞。
陸羨魚朝他伸出手:「牽我——」
季北川如言牽住她的手:「是,公主殿下。」
拍攝地點定在操場,因為正處於中秋放假,學校里沒什麼人,只有兩三個少年穿著球服在操場上你追我趕,揮灑汗水。
拍了兩張照片,陸羨魚有些疲倦,跟沒骨頭似的掛在季北川身上,盯著打籃球的少年看,倏然出聲:「季小川,我想看你打球。」
「想看?」他點了點臉頰,「親一個——」
陸羨魚推他:「你能不能別這麼不要臉?」
「要什麼臉。」季北川懶洋洋的笑,「媳婦兒都到手了,那玩意兒要著也沒什麼用。」
「不如不要。」
「……」
狗東西,歪理一套套的。
休息了會,陸羨魚走到攝影師身邊看照片效果,沒注意到季北川折身去了球場。
原本在打籃球的幾個少年看見他過來,驚奇道:「學長?」
雖說過去這麼些年,可在這個網絡資訊時代,南城九中還殘留著「川爺」當年的傳說,這些進校讀書的少年沒一個不認識他的。
季北川揚了揚手:「球借我一會兒?」
少年有些懵的撓了撓頭:「啊?」
季北川揚了揚下巴:「你們學姐想看我打球——」
少年循聲看去,烈日之下,穿著九中藍白校服的女人眉眼精緻,正側頭與人說著話,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
少年立馬兒懂了:「學長要打球給學姐看?」
「對。」
「給她一個驚喜。」
少年們起鬨著,把手裡籃球給了季北川。
南城九月,秋老虎正猖獗,烈日曬頭。
「陸小魚——」
陸羨魚聽見季北川叫她,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他。
烈日下,男人身姿挺拔,手裡把玩著籃球,眉眼不可一世,朝她吹了聲口哨:「打球給你看。」
——贏個冠軍給你。
她驀地笑了出來:「行啊。」
陸羨魚走近球場,席地而坐。
季北川身姿矯健,步子如飛,手裡籃球被他玩轉得靈活,在白線以外,他輕輕一躍,球體在半空劃出弧度,穩穩落進球框裡。
「怎麼樣?」他朝她挑眉,眼底藏了光,「還滿意嗎,季太太?」
他永遠是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無論歲月與命運待他多殘酷,卻也難改少年赤子心。
陸羨魚從地上跳起來,三兩步蹦躂到季北川懷裡,勾住他脖頸:「滿意。」
季北川手臂勾住陸羨魚纖腰,薄唇抵在她鼻尖,呼吸相纏,他啞著聲笑:「哪有獎勵嗎?」
陸羨魚眼珠轉了轉,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你不是得到了嗎?」
「嗯?」
「我啊。」
季北川後知後覺,低頭親吻她眉心:「對。」
你是命運饋贈給我的最好獎勵。
所有年少註定經歷的苦難,再遇見你之後,方才知道是命運對我的考驗。
因為他將世間最好的寶藏給予了我。
——屬於我的陸小魚。
攝影師用鏡頭捕捉下這一瞬間,身後光線暈開,烈陽之下,他們緊緊相擁。
年少到婚紗。
身邊人,始終如一。
婚紗照成片快遞到家的那天,陸羨魚還收到了一份來自於蘇城的快遞。
快遞拆開是一對同心玉佩,玉的質量不算好,卻勝在心意貴重。
隨快遞而來的還有一封信,信封邊緣已經泛黃,應該是很久之前就寫下的。
信封上寫:贈戰友季北川。
她拆開信封,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帘。
——預祝川哥和嫂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落款人:徐顯珩。
時間20xx年3月13日。
陸羨魚想起那天去蘇城祭拜的少年,有的人一看長相就知脾性,誓如徐顯珩。
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當有一顆赤子之心。
季北川回部隊去了,陸羨魚晚上和他視頻時,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視頻那邊的季北川沉默許久,喉頭一哽,澀然道:「我就和那小子醉後開玩笑,他卻真記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