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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這樣?你們怎麼可以不講信用?明明是收了錢的。」
眼看後面的人步步緊逼,她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再顧不得什麼廉恥臉面,哀聲道:「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的眼眸大而圓潤,睜大了看人時總顯出一股稚態,眼尾收合處微微上翹,故而稚嫩中又透出嬌媚。
此時這雙眼睛,盈滿淚水,楚楚可人,望著他時就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動物等待施救。
他面對幼兔乳犬時都不曾心生憐惜,可是面對她時……
「好。」低聲應道。
伸手攬過她的腰,足尖一點就飛上了樹。
再幾個起落,將追趕的人遠遠甩在後面。
皓雪被帶至半空,心中惶惶,無所依託,只好攀附於他。
手環住他的脖頸,唇靠近耳際,呼出的熱氣直往他耳朵里鑽。
他腳步一亂,差點從空中摔下來。
皓雪嚇得要死,抱他抱得更緊,腦袋緊緊貼在他的胸口。
對方波瀾不驚的心跳聲現在忽然緒亂不止。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想再聽一下。
可是他們此時已落地了,他一把推開她。
皓雪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這人……這人怎麼這樣呀?
「你既然輕功這麼好,為何遲遲不用?為何非要我求你?若是晚一步的話,我們,我們可就……」
「我樂意。」
「你……」
這樣的人,簡直不可理喻。
她又急又惱又怕,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怎麼又哭了?」
皓雪將臉埋在膝間,雙手環抱住自己,聽到來自上方的聲音,卻怎麼也不想回應。
「我本來想著,如果這裡安全,我可以替你去看一下你爹娘,確認他們的安危。可你哭成這樣,又不肯聽我講話,讓我沒心情去了。」
「真的嗎?」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我不哭了,我聽你講話,你可以去看一下我爹娘嗎?還有阿箋,就是跟在我身邊服侍的那個丫鬟,你可以幫我也確認一下她的安危嗎?」
「假的,騙你的。」
「你……」
心裡頭委屈,作勢又要哭。
「沒騙你,別哭了。」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反反覆覆,真真假假,就喜歡逗人玩兒是吧?
見她淚水連連,他忽然蹲下身,捏住她的臉,半強迫性的幫她將眼淚抹乾淨。
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的臉頰,算得上粗糙的指尖划過細嫩的肌膚,她被磨得生疼……
晚上宿於一個山洞中。
他脫下外衫給她鋪在地上,「睡吧。」
只著單衣的少年身軀修長,帶著這個年紀獨屬的單薄精緻。
「那你呢?」
「守夜。」
「不會困嗎?」
「要不我們換換?你守夜,我睡覺?」
皓雪趕緊閉眼裝睡。
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
噩夢連連,一會兒夢見自己被壞人抓住,砍了腦袋;一會兒夢見爹娘捆作一團,被大火燒死。
驚醒時,淚已不知不覺浸濕了臉頰。
黑衣殺手坐在洞口,雙手支在劍柄上,下巴擱在手背上,歪頭看著她。
他說:「你怎麼在夢裡也在哭?你是水做的嗎?這麼多水都流不完?」
「……」
這樣的詰問,讓她不知該如何作答。
「休息好了嗎?我送你回閔京。」
「可是你說要去幫我看望爹娘的……」
「昨晚已經看過了。你爹娘還有丫鬟,都沒死,你在閔京待幾日就能見到他們了。」
「真的嗎?這麼快!」
「假的。」
皓雪看著他,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你這樣說,多半是真的了,你這人,慣會拿人尋開心。」
經過一夜的相處,她已經不那麼怕他了。
雖然他手中的劍殺過人浸過血,但是他能護她周全,救她性命,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門神,有他在,她有絕對的安全感。
而且,他這人雖然說話唬人得很,但是所作所為都是幫她的。
他可能不是個好人,但他還算是個對她好的人。
「是真的,你爹娘丫鬟都安全。」
聽到確切的回答,她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將裙擺處沾的泥土盡數拍落。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
即使在這荒郊野外,也保持著官家小姐的習性,極喜潔淨。
而她穿著月白衣裙,遠看上去,如煙似霧,皓白盈雪,最純粹的白,最極致的潔淨。
真漂亮,真想弄髒呀……
他忽然蹲下身,就蹲在她面前,伸手,幫她拍了拍裙擺。
她有些侷促,「不不不,你不必如此。」
「不……」對方聲音沉沉,「因為很乾淨,不想弄髒……」
他是這樣說的。
第49章 平行世界
誠如他所言, 回到閔京幾日後,爹娘與阿箋也都安然回來。
不久前的追殺仿佛夢中發生的意外,回到閔京, 一切皆安。
皓雪又變成了困在閨閣中的嬌嬌小姐,夜間打開窗, 月色透了進來, 她伏在窗口,看到牆頭立著人。
黑衣,負劍,束髮, 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