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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她來看病的人說,她打工的地方,都是一群十幾歲的打工妹,七八個人擠一間宿舍,有時會發生欺負新人的情況,類似校園霸凌。」
這種事很難插手,雖然和中學裡一樣是十六七歲,半大的孩子,卻沒有老師的監管,廠房裡的主管也睜隻眼閉隻眼,不會過多干涉。
姜瓷想了想,仍然覺得費解:「如果是從小缺少關愛,突然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由此產生感情……這雖然說得過去,可她為什麼會自殺呢?」
許澈欲言又止,終是沒忍住,無奈說道:「我真的沒對她多好……」
姜瓷看著他。
許澈再次解釋:「只有那麼一次,照顧她的那位同鄉在病房裡打電話,我看她杯子裡的水已經涼了,就給她換了一杯熱水。我每天要見很多不同的病人,不可能在她身上花太多時間,她留下那種遺言,我也很困擾。」
甚至因為這件事,李曉蕾的那位同鄉在醫院鬧了好幾天,吵著要賠償,後來警方介入,那人才灰溜溜的走掉,而許澈也被停職調查了一周。
醫院裡有太多流言蜚語,即便他堅守崗位,也未必能夠靜下心來工作。
像他這種工作性質,一旦分心走神,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停職調查除了有讓他反省的目的,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姜瓷相信許澈的為人,他這樣條件的人,確實沒必要去玩弄別人小姑娘。
她低頭默默吃飯,腦海里始終擁擠著團團疑雲。
對方真的只是單純的想不開嗎?
從窮苦的地方來到大城市打工,發現城市的繁華對自己而言只是幻象,而夢想依舊遙不可及,一段沒有希望的愛情也許會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可如果真的是心灰意冷,又何必留下那種充滿執念的遺言?似乎帶著一種強烈的不甘。
許澈想起李曉蕾那時的模樣,雖然來自鄉村,但是長得水靈清秀,睫毛很長,微微垂下就能遮掩住心事。
他每次為她做檢查時,她都垂著眼帘的一言不發,只有那一次,從他手裡接過那杯熱水,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定定看著他,對他說:「謝謝您。」
很平常的一句話。
許澈回憶那一段情景,怔然片刻,不由得說道:「她當時對我說謝謝,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又說了句對不起。」
姜瓷問:「她是覺得自己給你添麻煩了嗎?」
「可能是吧。」許澈略微嘆了口氣。
姜瓷想了想,又問:「她在你們醫院住了多久?」
許澈說:「她那個傷,至少應該住一個月,但是帶的錢不夠,住了兩周就著急出院。」
「所以她只和你認識兩周?」姜瓷心中隱隱騰起不好的預感,「她怎麼會為了一個僅僅認識兩周的人自殺?」
許澈搖頭,他也想不明白。
姜瓷伸手拉開抽屜,找裡面李曉蕾的病例和遺言,她覺得不對勁,這件事,太不對勁了。
第1622章
遺書還是那幾句詩,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出問題。
如果李曉蕾真的有心想要留下訊息,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警方或醫生,非要採用這麼偏激的方式?
用死的代價,只為留下這一首藏頭詩?如果沒人解開謎底,她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這也是姜瓷最想不通的地方。
「李曉蕾只有17歲,受教育程度不高,如果藏頭詩里真的藏著另一層謎底,一定不會藏太深。」
姜瓷把藏頭詩正著看,反著看,側著看,倒過來看,還是看不明白。
難道是她太敏感了嗎?……李曉蕾真的只是一時想不開?
「她住院時不怎麼說話,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抑鬱症。」許澈說道。
姜瓷問:「她那個同鄉叫什麼?」
許澈搖了搖頭。
醫生哪有空去記病人家屬叫什麼?
姜瓷不再說話,只是盯著那首藏頭詩思考著什麼,神情格外專注。
許澈看著飯盒裡吃剩的飯菜,估計她是不會再吃了,默默收拾,拿出去清洗。
姜瓷想得太認真,連許澈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
等許澈忙完工作,已經是晚上七點,再來看姜瓷時,發現病房裡全是人——
小胡和包子全在,還有另一個沒見過警員,像是技術人員,抱著筆記本電腦調取監控錄像,而姜瓷靠坐在病床上,面前堆滿了文件資料。
不大的病房,儼然一個小型調查室。
許澈怔然。
他走到姜瓷身邊,見她全神貫注的看著手裡的資料,那上面有一張2寸照片,照片裡的男人有幾分眼熟。
許澈回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這個男人是送李曉蕾來醫院的人。
「他叫張軍,因搶劫入獄坐過幾年牢,這是他的個人資料。」姜瓷將其中一份遞到許澈手裡。
許澈垂眸看,張軍,男,25歲,滏陽鎮湘湖村人……
「湘湖村……」他喃喃,思緒有一瞬間斷層。
姜瓷看著他,「李曉蕾的老家在照南鎮玉湘村,她和張軍根本不是同鄉,李曉蕾的遺言遮遮掩掩,防的肯定是這個張軍。」
許澈心中驚駭,不由得問:「你怎麼查到的?」
「我讓人調了醫院門口的監控,用電腦進行人臉識別,張軍以前坐過牢,有案底,所以智能系統能夠自動識別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