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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位客人問:「為什麼莫桑畫的這些大象,身上都長出了黑色的蛇怪?有什麼說法嗎?」
「這些不是蛇怪,是詛咒。」陸憶彤道。
「詛咒?什麼詛咒?」
「噢……我也是聽他說的,算是當地的一個傳說故事吧。」陸憶彤從後面翻了翻,拿出另一幅畫,擺在眾人面前。
畫中描繪的內容也是那個時期。
類似的用色,類似的場景,類似的氛圍與意境,不過這幅畫裡沒有大象,而是被人圍滿的刑場,刑場中央燃燒著熊熊火焰,若是再仔細看,依稀能看見火焰里有張女人的臉。
陸憶彤說:「這幅畫裡的女人,是羯陵伽的女巫。提起羯陵伽,幾乎沒幾個人知道,但是提起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幾乎人人都知道。佛教傳說里,阿育王是一位窮凶極惡的暴君,殺了99個兄弟才坐穩寶座,在正式即位後8年,阿育王征服了羯陵伽,使孔雀王朝達到鼎盛時期。」
有人聞言感慨:「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失敗的人早就化成了灰土,哪裡有機會讓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陸憶彤笑了笑,「是啊……所以關於羯陵伽的歷史資料少得可憐,只有阿育王的摩崖詔令記載里提到了幾句,根據記載,這次戰爭中,羯陵伽有15萬人被擄走,10萬人被殺,可謂是一場空前浩劫。」
她略微嘆氣,接著說道:「在戰爭開始以前,羯陵伽國有位女巫,向國王獻策,聲稱自己有辦法抵禦阿育王的軍隊。
這個女巫可以將冤魂凝鍊成一種詛咒,被詛咒的戰象會長出無數蛇影,吸食眼前一切生靈,只要羯陵伽的戰象被詛咒寄體,就能輕而易舉抵禦任何敵軍,但是國王認為這是不祥的預兆,並且將女巫視為魔鬼,綁到刑場上活活燒死。」
「不可思議……」有客人看著畫喃喃,「如果國王採納了女巫的建議,歷史豈不是會被重寫?」
「只是個傳說故事而已,你還當真了啊?哈哈!……」
幾人紛紛打趣,陸憶彤笑道:「其實關於這個傳說,我還有另一個版本的解讀。」
第1559章 姜警官
大家看向陸憶彤,等待她的另一個版本。
「我覺得,女巫向國王獻策,這個地方有點說不通,先不提奴隸制時期的女巫怎麼越級覲見國王,哪怕她見到了,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嗎?最後被燒死沒能逃走,總覺得牽強……」
陸憶彤慢慢說道:「有沒有可能……女巫其實有一個戀人,因為戰爭來臨,她的戀人被徵兵去打仗,女巫知道羯陵伽難敵阿育王的戰象軍團,為了拯救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她才會冒死向國王獻策。」
有人立即笑起來:「哎哎哎,這就是女人,這就是女人啊!什麼都能往愛情上扯,家仇國恨覺得牽強,弄出個心上人就能順理成章嗎?」
「我倒覺得這個版本好,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經過美化的傳說故事,人們的接受度更高,這體現的是一種包裝價值。譬如那白蛇傳,最早的版本,也跟愛情沒什麼關係,一公子偶遇白衣少婦,因貪戀其美色,與其一住三日,飲樂無所不至,最後化為一股血水。可是美化之後的版本,不就變得家喻戶曉了嗎?」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陸憶彤微笑聽著。
人們喜歡探究每幅畫背後的故事,故事也會賦予作品一種無形的附加值。
在討論中,陸憶彤瞥眼看見一直沉默的顧涼,他的眼睛直直注視著她,冷淡的目光,帶著探究與審視。
陸憶彤怔愣了片刻,略顯緊張的回之一笑,而後挪開視線,不再與顧涼直視。
大家在畫室里聊得興起,有傭人過來找陸憶彤,低聲說外面來了兩位警官,想找太太了解一些情況。
陸憶彤臉色微變。
她朝眾人勉強笑了笑,「失陪一下。」
大家面面相覷。
顧涼沉吟片刻,跟了上去。他一走,其他人也沒了繼續討論的興致,跟上去看怎麼回事。
……
客廳里坐著一男一女,沒穿制服,乍一眼看不出是警官,尤其是其中那個女人,漂亮得過分。
陸憶彤過來後,他們出示了證件,女的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青江市警署的姜瓷,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請問現在方便嗎?」
說實在的,不方便。
但是協助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有事也只能暫時放一放。
客人們見狀紛紛告辭,陸憶彤只得與他們寒暄幾句,約定下次再聚。
顧涼是認得姜瓷的,只是不算太熟,見了面,微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他去房間找棠棠,兩人準備離開,路經客廳時,陸憶彤和警官已經不在了,想必去了別處談事情。
顧涼想了想,沒有多作停留,徑直離開了陸憶彤的家。
汽車順著唯一一條山環路徐徐往下,快到山腳的分岔路口時,顧涼讓司機靠邊停下來。
棠棠跟著車繞了幾個圈,現在正暈乎著,見車停了,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不急,先等一會兒。」顧涼瞟了眼後視鏡,神情若有所思。
他們在山腳下等了約莫二十多分鐘,看見一輛汽車行駛下山。
顧涼招了招手,那輛車緩緩停下,姜瓷半個頭探出車窗,笑著打了聲招呼:「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