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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白筱鈴正疑惑著,就看見他捧著一堆從路邊扯來的鮮草回來,不耐煩的塞到她懷裡。
白櫟抽了幾張紙巾,胡亂擦手上的泥,又略帶粗魯的擦她臉上的淚,那些淚痕讓他心煩意亂。
「一點用沒有。」他的口吻仿佛萬分嫌棄,「吃吧,你的最愛,吃了別哭了。」
白筱鈴看著懷裡的苜蓿草,眨了眨眼睛,眼淚珠兒掛在濃密的睫毛上,不知怎麼,心中平靜了下來……
作者的話:
其實我平時不看姐弟,也沒寫過姐弟,這是第一次……
看過我老書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比較喜歡骨科和年齡差,這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門心思搞姐弟,可能是這個梗太適合姐弟了???唉腦殼兒疼~
第8章 (七)
車程的後半段,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個默默開車,一個默默吃草……
回到家,白櫟把車停進自家車庫,然後看向身邊的白筱鈴,她已經沒哭了,青草對她而言不僅能解饞,更能解壓,從小到大,但凡遇著點兒什麼事,她總會抱一堆草把自己關房間裡,然後一點一點慢慢吃。
白櫟從白筱鈴懷裡撿了一根草,放進嘴裡嚼幾下,嗤了一聲:「怪味兒。」
他叼著剩下半根草下車,繞到汽車另一邊,拉開副駕車門,對白筱鈴說:「周一去把離職手續辦了,家裡又不是缺錢花,起早貪黑去上班也不知道你圖什麼。」
白筱鈴幽怨的看他一眼。
——她的養父母非常富裕,為子女留下巨額遺產,不僅包括姐弟倆居住的這棟漂亮別墅,還有信託基金和一些房產,哪怕子女一輩子不工作,生活也能安枕無憂。
白筱鈴被領養時已經12歲,只在這個家裡住了六七年,養父母就雙雙意外去世,所以,她對這個家其實沒有多少歸屬感,更無法理直氣壯的把養父母的遺產認為是自己的。
她有手有腳,完全可以工作養活自己。
她只是沒想到……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會遇到這種事。
白筱鈴覺得不公平,語氣難過:「明明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我要提離職……」
嘴裡雖然這樣抱怨,但她沒有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心裡難免委屈,明明受傷的人是她,為什麼要躲起來的人也是她?
「能把那種人招進來當領導的公司,估計就是個臭屎坑,有什麼捨不得走的?呆久了不怕自己被熏臭?」白櫟厭惡說道。
他想起這事就怒不可遏,只是不想當著白筱鈴的面表露出來,免得嚇著她,自己心裡默默盤算怎麼報復對方,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物理加化學雙重閹割,讓那傢伙生不如死。
白筱鈴想到又要在一個新環境重新適應,就忍不住嘆氣,「其實下一家未必比這家公司好,每個公司都有形形色色的人……」
白櫟打斷她:「別人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你為什麼要委曲求全?工作不開心就換,換到開心為止!」
白筱鈴:「…………」
她委曲……她委曲求全,當然是為了融入這個社會啊。
身為異族,想要生活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努力工作,用心生活,穩固自己的社交圈子,並且不惜壓抑自己的本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在這方面,席臻是個高手,他用了一種讓自己比較舒服的方式融入群體,在社交中遊刃有餘,而她還處於跌跌撞撞的摸索中,分寸和距離都是需要學習的科目。
席臻教她隱藏自己,學會婉轉和含糊。
白櫟現在卻說她不用委曲求全,讓她做自己。
白筱鈴心想:弟弟雖然好心,但他到底不是妖族,不明白她在人群中的孤獨與拘謹,也不明白她對同族有著天然的親近與好感。
她太寂寞了。
她想要一起玩的同伴,想要能交心的朋友,想要接受她真實自我的家人,她想要一個家。
這天夜晚,白筱鈴躺在床上想心事,很晚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她收到席臻發來的消息。
席臻問她團建玩得怎麼樣,白筱鈴猶豫之後,把團建時發生的事情告訴席臻,也想聽聽,以他的經驗,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應對。
席臻直接打電話給她。
「這種事很常見。」他的聲音平靜淡然,「兔妖無論雌雄,長相都要比普通人類漂亮得多,再加上性情膽怯懦弱,所以容易被人盯上,不僅會被人類盯上,有時也會被其他大妖盯上。」
白筱鈴很驚訝:「還有其他妖怪?」
席臻笑:「這是當然,難道你以為妖族裡只有兔妖?」
白筱鈴為自己的視野狹隘感到臉紅,「我一時沒想到……」
「以後你就會知道,比起人類,住在同一城市的大妖更需要我們小心提防。」
「怎麼?」
「我們愛吃草,大妖也有自己的食癖,捕食弱小的妖,是他們的本能。」
捕食這個詞,讓白筱鈴感到極度不適。
席臻說:「別擔心,你做了尾部切除手術,身上的氣息很微弱,一般大妖不會發現你,而且……就我所知,目前我們所居住的這座城市裡,沒有大妖。」
白筱鈴小聲道:「聽你這樣說,挺嚇人的。」
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處境這麼危險,像大自然里的兔子,隨時可能被天敵吃掉——她的親生父母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會在她出生時切掉她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