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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吳祖清,在南京面見校長,與之長談。最後大老闆得到指示,不能把人交給日方,怎麼處分讓總局內部定奪。
交換代價是替換冀察會中的部門官員,讓日方更得勢。但冀察委本就在日本特務控制下,對日方來說很不值當。日方忌憚聯合抗日的決策,只得將此案擱淺。
寒風凜冽,蒲郁盤腿坐在炕上,手中把玩一把小而鋒利剪刀。
只待傅淮錚回來,一切落定。
踩雪的聲響愈來愈近,還不見防風簾翻飛,蒲郁便丟了剪刀,飛奔過去。
清脆、明亮的呼喚,久違的。
吳祖清跨入房間,蒲郁撲了個滿懷。他不明變化如何而來,下意識環住她,道:「還好嗎?」
她仰頭,亦抬手撫摸他的臉,「二哥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你擔心我嗎?」
蒲郁心下五味雜陳,「我不能擔心二哥嗎?」
吳祖清略有察覺,她還是認他這個二哥的。也就寬慰似的輕撫她的背,「我很好。」
蒲郁點點頭,退了開來,「嗯。」
懷中空落,吳祖清平復片刻,道:「借你的爐煮壺茶,可以吧。」
想多待一會兒也要找藉口,如此放低姿態。
她還要怎樣,統統不管了罷,過去了罷。
「水是熱的。」蒲郁提起水壺,往茶碗裡倒,溢出的熱氣幾乎蒙了眼,「二哥,你坐。」
吳祖清在炕沿坐下,蒲郁把水壺放到地上,坐在案幾另一端。沉默半晌,又去挨著吳祖清坐下。
「小郁?」吳祖清險些沒端穩茶碗,幾滴茶水灑到西褲上。
蒲郁自然地從西服內拆里掏出手帕,替他擦拭。不過幾滴,迅速融於呢料,擦也擦不出什麼名堂。
雙手攥著手帕半撐在他腿上,她抬眸,「二哥,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身上揣太多事情,吳祖清這才明白過來。小郁不知內情,當然這樣以為。
蒲郁笑了下,「我真傻。」
「你惦記我。」吳祖清在喝茶的間隙,含糊道。含糊得不像是問句。
「嗯。」蒲郁傾身,試圖靠近。吳祖清不動,亦不表態。
蒲郁從吳祖清手裡拿走茶碗放到案几上,垂首蹭了蹭西服前襟。吳祖清僵住了,只聽得細聲細氣的聲音,問:「小郁還是二哥的貓兒麼?」
頓了會兒,他的手落在她頭上,「是。」
「二哥……還願意親昵嗎?」她說著,牽引他的手覆於臉頰。怯生生的,害怕他說一個不字。
「怎麼……」怎麼會這樣。不能說,他說出口的是,「怎會不願意。」
蒲郁把小腿收到炕上,屈膝於吳祖清身側。閉上眼睛,她笑,可聲線在顫抖,「那麼二哥,吻我。」
一秒鐘如一世,沒有動靜,她倉皇失措地睜開眼睛,欲撤開。
吳祖清將人一把撈過來,額頭抵額頭,「女孩子邀吻,這般殊榮,總要給我反應時間。」
氣息掠過鼻尖,和他的語氣一樣溫柔極了,「小郁,二哥要吻你了。」
她微微發抖,「嗯」的音節吞沒在他的唇上。
很輕,如細雪。卻是有溫度的,好似聽見雪的消融,花瓣散開。
油燈燒了幾多,爐中碳火燃了幾時,無人去數。貝齒翕張,舌尖緩緩拂過上顎,再繞底纏-綿。臉頰開始發燙,手心也滲薄汗,十指扣。忽而急驟,她令他仰倒,手肘不經意揮開案幾,茶碗落地碎。
吳祖清將人按在懷裡,暗暗深呼吸,「好了。」
「不好。」蒲郁很蠻橫,大力掙脫束縛。對上視線了,又道,「不好。」
吳祖清把垂落下的長髮別至她耳後,順勢拍她的背,安撫道:「二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這裡不合適。」
「是二哥講的。」蒲郁隱忍情緒,單出手自襯衫紐扣劃下,指甲勾金屬幾無無聲,躍到拉鏈上,「且讓諸佛看著、聽著,判我一世的惡。」
「那是我。」吳祖清想她不敢,卻猛地繃緊下頜線,伸手去攔。
她恨恨道:「我發了誓的,二哥不想知道嗎?」
「你講。」他掰開她的手指,可不忍發力教她吃痛。指節絞在一起。
「我發誓……」聲音慢慢來到他耳廓,「生要見二哥一世無恙,死要同二哥——下地獄。」
很靜,卻像什麼炸開了,他太陽穴突突地。
「二哥,我們下地獄罷。」分不清撕咬還是什麼,同氣息蜿蜒而下,一寸不落下。她不擔心忙亂,手的動作也不停。終於匯合了,溫潤包覆。
一切讓他難自持,更難不發狂。
吳祖清反手蓋住眼睛,可眼前還是有虛幻的影。白茶花盛開的庭院,猩紅的血,殺也殺不盡。
是啊,下地獄罷。
剎那間,吳祖清翻身在上,扯去與蒲郁不合襯的棉衣。烏髮垂於側,掩不住嶙峋的傷痕。
無預警,只一下抵入。蒲郁咬食指彎,勉強承受。是洶湧的,是充斥恨意的。是瘋狂的,是具有愛意的。
是二哥的。
「小郁。」他去舐她眼角的淚,動作變輕緩,「喊我。」
起初的囁嚅聽不清,讓她攀住肩,他哄道:「小郁,我在這裡。」
投影化身龐然怪物,在朱窗的菱格上抖動。仿佛帶起了塵埃,漫天紛飛。落下來,堵塞皮膚的每一個毛孔。